却说萧亭给欣瑶施过针,喂了一剂催产汤药,见一时半会还没反应,便去了外间与天翔两个商议。
欣瑶唤来丫鬟扶起她,换了身干净衣衫,重新梳了发髻,硬逼着自己吃了半碗山药粥,强撑着在屋子里走了几圈,实在忍不住了才上了床。此时阵痛已经很明显了。
不多时,顾氏,萧氏一前一后进了屋。欣瑶见到这两人,心头便有了着落,趁着阵痛的间隙,说了几句玩笑话。
顾氏见女儿还有力气说笑,心渐渐松弛下来,全然没有看到一旁萧氏紧皱的眉心。
……
萧亭进屋又把了脉,走到院里,皱眉对亲家公与孙子道:“月份不足,胎头还未入盆,药力刚起作用,才发作起来,又是第一胎,只怕不会太早。”
萧寒一把抓住萧亭的手,有些不利索的道:“什么……什么时候……能生下来?”
萧亭思了片刻,道:“一,两天总是要的。”
杜天薇面上一紧,失声道:“要痛上一两天,那表嫂岂不是要痛死?”
萧寒急道:“祖父,快,快想办法啊!”
萧亭白了他一眼:“快不了,哪个女人生孩子都是如此,当年你母亲生你,可是足足痛了一天一夜,半条命都去了。等你生下来,我和你祖母的心才算落了地。”
蒋宏生忙道:“正是正是。当年生瑶儿。她母亲也是九死一生才把孩子生下来,急不得,万万急不得。老太爷。瑶儿她胎位正不正?”
萧亭搓了搓手道:“胎位倒是正的。”
蒋宏生面上一喜,忙接道:“正就好,正就好!”
杜天薇担忧的看着萧寒面无血丝的脸,轻声安慰道:“表哥,表嫂一定会没事的。你别急。”
萧寒抚一抚天薇的脑袋,强扯出一丝笑来。
……
时间一点点流逝,黎明的第一丝曙光照进庭院。除了丫鬟们端着热水进进出出外,产房只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
正午时分。产房里欣瑶的叫声渐渐变大,一声接着一声,震得院里众人汗毛直起。
杜天薇紧紧的拽着萧寒的一只袖子,只觉得度日如年。
忽然。叫声中断,产房里一片惊呼,众人心头一震,正欲冲进去,却见杜天翔脸色苍白的跑出来,急道:“心悸,昏过去了,母亲正在施针,去拿参汤。参片来。”
萧寒一个踉跄,跌坐在台阶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一柱香后。欣瑶的声音又清晰的传了出来,院里众人这才喘了一口气。
……
“还没生下来?”燕浣元放下手中的笔,抬头问道。
李宗贵忙低头回话道:“回皇上,瓜还没熟,硬生生的要让他下来,所以比着旁人。要难些。”
燕淙元有些烦噪道:“这都几个时辰了?”
李宗贵忙道:“昨夜子时发动的,算算。不少时辰了。皇上放心,萧老太医,杜太医的医术都是世上难得的,奴才听说连杜夫人也在里头守着,应该不会有事。”
燕淙元长叹一口气道:“平王人呢,怎么半天没见个人影?”
李宗贵打量皇帝脸色,小心翼翼道:“平王往萧府去了。”
“他去凑什么热闹?净添乱。”燕淙元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李宗贵利落的退了出去。
“回来,派人到萧府候着,有什么情况,及时来回。”
李宗贵恭敬的应下。
……
燕十六却是往萧府方向去了,却没有入萧府,他让雁落往萧府打听消息,自个则在别院书房里,让下人摆了四盆冰块,置上了一桌酒菜,打算与徐宏远两个舒舒服服的边吃边等。
偏那徐宏远担心着侄女情况,哪里能坐得住,在书房里来来回回的转着圈。
燕十六被他转得昏头转向,只觉心烦,心下又有些担心小寒媳妇的身子,用了两杯酒,便把酒盅一扔,软语哄着边上愁眉目不展的人。
……
蒋欣瑶嘴里咬着软布,面白如纸,浑身湿透的躺在床上。
痛,真痛,像要生生把人撒裂一般,一波又一波,如潮水一般,无休无止,无尽无息,她想,所谓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喉咙涌上一股血腥,吐出软布,有什么液体从嘴里流出来,她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心口,小腹同时传来一阵剧痛。
蒋欣瑶喷出一口鲜血,晕厥了过去。房里众人惊叫成一片。
“瑶瑶!”
萧寒大呼一声,猛的推开了守在产房门口的婆子,冲进了进去……
产房外头,萧亭,杜天翔面色凝重围在一起。
“外公,以表嫂这样的情形,得赶紧想个法子,越到后头,就越没力气,危险也就越大。”
萧亭急得满头是汗:“引发旧伤,这是咱们都预料到的事,该施的针都施过了,该用的药也用了,一切就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