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第二日,郑旭,郑亮父子俩共乘一辆马车,刚到萧府门口,正遇着了从外头回来的萧寒和杜天翔。表兄弟俩对视一眼,各自挑了挑眉,客客气气的把人请去了书房。
四人刚入院门口,却见一男子身着圆领通身蟒衣云白软绸,系朱红三镶白玉腰带,脚登青面白地缎子小朝靴,摇着一把折扇,眯着眼睛躺在梧桐树荫下的摇椅上,边上置着一张小几,几上一色瓜果,茶点俱全。
听到声响,那人眼都未睁,便道:“我说你们两个,怎的才回来,让我好等。”
萧寒忙重重咳嗽一声道:“下官见过平王。”
平王?
郑家父子吓了一跳,忙上前两步深深的揖了下去。
燕十六停了扇子,抬眼瞧了瞧来人,身子动都没动,淡淡道:“原来是郑家的人,免礼吧。今日来萧府,可有什么要事?”
萧寒见十六一副喧宾夺主的架势,当下给杜天翔打了个眼色,退到一侧。
郑旭未曾想在萧府书房院子里见着这位传说中的平王,战战兢兢道:“回王爷,也没什么大事,再过十几日是府上孙儿满月之礼,请想萧家大爷,大奶奶喝杯喜酒。”
不过是个满月酒,居然要亲自上门请,燕十六皱了皱眉头道:“郑家与萧府,噢,我差点忘了,是有那么点亲戚关系。”
燕十六的用词很是能让人琢磨一翻。
郑旭听得分明。一脸恭敬道:“正是。”
燕十六猛摇了几下扇子,笑道:“贵府添丁,可喜可贺啊!”
郑旭暗中推了推儿子。郑亮忙陪笑道:“多谢王爷,王爷若不嫌弃,还请赏脸喝杯喜酒。”
燕十六缓缓直起身子,上下打量跟前两位,眼睛的余光却瞄向另一则,却见那两厮凑在一处交头接耳轻声细语说着话,盼着的那人却不见人影。心里便有些不快,复又躺了回去。挥了挥扇子淡淡的嗯了一声。
郑家两父子当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把目光投向萧寒。
萧寒忙道:“天翔,你在此陪陪平王。我与郑伯父说几句话。伯父,请。”
郑家父子今日原本是打算拜见萧家大奶奶的,未曾料到在门口遇上了萧家大爷,被请进书房又见着了平王,暗道出门没挑着好日子,当下便推脱没什么大事。
萧寒虚留了几句,便亲自把人送出去,再回来时,正巧看到燕十六咧着嘴对刚刚进院的徐宏远傻笑。心下不耻,遂招来贵生,贵明两兄弟。交待了几句,往内院去。
……
却说郑家父子回了府,把萧府所见所闻说与郑恒听,郑恒听罢,静默不语,许久才幽幽道:“就冲平王在萧家大老爷院里的这份随意自在。萧家这条线,无论如何得维系着。”
郑旭思道:“父亲。萧家大奶奶身子不大好,已不出来见客。人见不着,这事只能缓一缓了。”
郑恒点头道:“时常留意那府的动静,有什么消息,让下人立马来报。满月酒照常办,咱们这头行事须正,让人挑不出差错来,该给人下帖子的照下。”
“那蒋氏那头?”
郑恒抚须思道:“派人好生照料着,一应衣物,吃食不可待慢。”
郑旭心下一动,点头应下。
……
端午那日,杜家举家来了萧府。
原是杜天薇听哥哥说表嫂身子不大好,撺掇着母亲上萧家过节,这一提议正中萧氏下怀。
新帝登基后,杜府作为新帝的舅家,自然水涨船高,成日里人来人往,客来客去的,竟没一日停歇,萧氏想抽空回娘家瞧一瞧欣瑶,也不得空。
母女俩与杜云鹏一商议,正巧杜祭酒也被这官场上的人情往来缠得烦不胜烦,索性一家人都往萧府来过节。
两家人难得聚在一起过节,自然热闹,因都是自家人,便弃了规矩,不分男女,坐在一桌。正吃得热闹之时,燕十六携徐宏远得讯也赶了来,遂又添了两双筷子。
饶是燕十六听徐宏远说过小寒媳妇的近况,乍一见,仍是惊了一跳。眼前的女子身材消瘦,肚子奇大,脸色惨白如纸,半丝血色全无,走一步,喘三下,燕十六暗道不妙。
欣瑶见十六那厮目光时不时的落在她身上,遂找了个机会狠狠瞪过去,直把那燕十六吓了一跳。
这一瞪,燕十六反倒安下心来。
有道是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放眼京城,还有比眼前这位更刁钻,更狡猾的吗,可不就是只千年小狐狸,瞧着哪里像是短命的主。
欣瑶略坐了片刻,便撑不住,便起身告退。萧寒朝府上长辈长了个招呼,也不顾众人的神色,横抱起女人,先送她回房。
杜天薇刚想跟着去,却被母亲用眼神止住。
杜天薇看着表嫂颤巍巍的肚子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萧静娴简单的用了几口,抛下众人,独自一人去了欣瑶房里。
欣瑶见姨母亲自来,乖乖的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