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瑶就着李妈妈的手,慢慢起身,长长的吸了两口气,渐渐的,方才觉得心头那股子憋闷舒畅了许多。
蒋欣瑜已经看得呆了,刚才四妹妹喘不上气来的样子真真是怕人,竟像是一口气上不来,要直挺挺倒下去的样子。
回过神时,冷不丁对上四妹妹的眼神,蒋欣瑜头一回觉得心里有些发虚。
蒋欣瑶深深的看了她半晌,突然低低笑道:“二姐姐快起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头我让大爷去求求人,若得了准信,就给你送过去。”
蒋欣瑜面色一喜,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咽了口口水道:“四妹妹,能否让四姑爷托托关系,让他们这一房迟半个时辰出来。我想避着孙家那些个人。”
蒋欣瑶凝视她片刻,笑道:“倒也不是难事,花点银子上下打点打点便可。”
顾氏忙道:“瑶儿。”
蒋欣瑶蹙着眉头摆摆手,依旧笑盈盈道:“二姐姐也是有孩子傍身的人了,有道是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二姐姐想怎么做,该怎么做,怕是心里早就有了算计,旁人劝,也是劝不住的。大道理什么的,我是最不耐烦说的,不过有一句话,妹妹多嘴,却要说上一说,若不说,倒显得咱们姐妹之间生疏了情份。”
“四妹妹有什么话,姐姐一定听。”
“我的身子,二姐姐也是看到了,只有一点,二姐姐怕是不知的,若上天保佑,我们母子三人便会顺顺利利,一切安好;若上天不佑,也便是我们母子三人的命数,怨不得别人。”
蒋欣瑜知道四妹妹身子一向不好,又是生育过的人,知道怀孕生子是一脚踩进了阎王殿,因此也未极深思便点了点头。
欣瑶见状笑意更盛:“今日因,他日果,二姐姐今日的选择与我当日的选择如出一辙,是雨过天睛,还是雨过天阴,二姐姐也一样怨不得别人。”
蒋欣瑜忙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我如今怕是连自个都顾不上的,能帮姐姐的也就这些了。李妈妈,去取五百两银子来给二小姐。二姐姐日后要养着一家人,这是妹妹的一点子心意,妹妹祝二姐姐日后万事遂心。”
蒋欣瑜喜极而泣道:“多谢四妹妹帮了我这一遭,日后……”
“日后,姐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吧。”欣瑶突然接过蒋欣瑜的话。
顾氏见蒋欣瑜半点都没听出女儿话里的深意,不由的心头直叹气。
蒋欣瑜尤自不知,仍笑道:“妹妹放心,我一定好好过日子。”
李妈妈转身进了内屋,不多时复又出来,手里多了一张银票,妥贴的交给了二小姐。
欣瑶有些疲倦道:“二姐姐,我的身子耐不住,就不留你了。李妈妈,替我送二小姐出府。”
蒋欣瑜遂与顾氏行了礼,顾氏忍不住,唤微云,淡月进来服侍,亲自送至院门口,交待了几句,才放人离去。
待人走,欣瑶终撑不住,侧卧到榻上。
淡月,微云见大奶奶脸色不豫,对视一眼,淡月坐在榻前,替欣瑶捏着腿,微云则拿了参茶,喂着欣瑶喝了几口,一时房里安静下来。
顾氏回屋,默默的坐在女儿榻上替她摇着扇子……
……
四月底的的京城,日头已经有些毒了,刑部牢房门口的石榴花盛开似火,树荫下停着几辆马车。
不多时,孙家人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相携而出,男男女女见着面了,一时抱头痛哭。
从刑部大牢进去了,不死,也得脱几层皮,更何况是与韩王牵扯颇多的孙家。除了熬不住,死在大狱里的,余下的几乎没有不伤不病的,哪里还有几月前老爷,太太,公子,小姐的模样。
马车上走下一人,正是那平王侧妃,孙家二房庶出的小姐孙一梅,一番哭诉后,孙一梅带着二房众人相继离去。
随后,马车上又相继走下来几人,均扶着各自要接的人而去。片刻,牢房门口只余孙家大房诸要无人接应。
正当大房诸人站在日头下,面含悲色,不知所措时,树荫下,走出一素衣男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孙云跟前,众人一瞧,正是那被赶出府的不孝子孙景辉。
孙云老泪纵横,悲痛不能自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