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烛光摇曳。
众人商议妥当,欣瑶起身,欲让下人摆饭,只觉得一阵眩晕,身子软了下去。
徐宏远脸色突变,惊呼一声,却见人已被萧寒搂住,紧接着又一道身影从他眼前掠过,再看时,杜天翔的手已稳稳的搭了上去。
半晌,杜天翔皱着眉头回过身对着一脸焦急的两个男人道:“孩子长得太快,母体供血不足,这些日子思虑过重,情绪波动起伏,再加上没吃晚饭,才有了眩晕之症。不碍事,吃几盏安神药,静养几日就好了。”
像是为了验证杜太医的问诊之术出神入化,某人的肚子适时的叫了几声,蒋欣瑶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红着脸对萧寒报羞道:“孩子的娘饿了,想吃饭。”
女人的玩笑话使得三个男人的心头均被石头压住般难受。
这些日子的压力,算计与煎熬便是他们三个大男人都顶不住,各自消瘦许多,更何况一个怀了身孕的女人。
徐宏远看了看时辰,叹息一声,遂转身推门而出,交待了几句,又折了回来,佯怒道:“你这孩子,饿了也不吱声,你禁得住,肚子里的孩子可禁不住。”
话音刚落,四个大丫鬟拎着食盒相继而入,香喷喷的饭菜摆了满满一桌,众人才觉得饥肠辘辘。
两碗热热的当归红枣乌鸡汤下肚,欣瑶的脸上,才有了丝红色,她舒服的叹了口气,打趣道:“这个孩子以后落了地,二哥可得送份重重的礼,在娘胎里,受了多少惊吓,亏得我身强志坚,若不然……”
蒋欣瑶轻瞄淡写的看了杜天翔一眼。
杜天翔夹了一筷子鱼肉,送到徐宏远碗里,朝萧寒翻了个白眼,道:“这鱼肉不错,阿远,你多吃些!”
萧寒夹菜的手顿了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给欣瑶布菜,轻声细语的哄着她多吃些。
蒋欣瑶极为受用,心道我这会饿得连头牛都吃得下,哪需你哄。不多时满满一桌菜被四人一扫而空。
萧寒怕欣瑶劳累,不敢让她再留下,亲自扶着去了内院,陪着说了一会子话,被欣瑶催了几回,才狠狠的把女人搂在怀里吻了几下,掀了帘子出去。
欣瑶等男人走后,深感疲倦,丫鬟们侍候着简单漱洗了下,倒床就睡。
……
萧寒入了书房,那两人各自捧着一杯香茗等着他。
杜天翔见他来,搁下茶盏,似随意的问一句:“外公这几天在忙什么?一会我瞧瞧他去!”
萧寒皱眉道:“这几天他说要研制些新的药方,我也不知道他在捣鼓些什么。对了,你刚才对我翻白眼是个什么意思?”
杜天翔当即又翻了个白眼,痞痞道:“翻个白眼还有什么意思,小爷我想翻就翻。这一日,小爷我受的惊吓太多,医书上说,翻白眼有助于缓解精神压力。快,咱们再把事情再商议商议,看看还有哪里不妥的地方。”
三人复又坐定,低声细语商议起来。
……
深夜,西院老太爷房里,杜天翔坐在床前的小圆凳上,叹了口气道:“外公,表嫂她……”
老太爷倚在床头幽幽道:“你知道了?我也正在想办法。赵家素来有怀双生子的家族史。”
“若是换了旁人怀双生子,除了生产的时候比常人更艰难一些外,旁的倒也罢了,只是表嫂她自娘胎里就带着弱症,又受过极重的内伤,如今孩子长势飞快,母体明显供血不足,月份一大,就会压迫五脏六腑,眩晕,晕厥是常有的事。再到后面,就举步维艰了,能不能撑到足月都很难说啊!”
…杜天翔叹息一声,愁眉道:“女子生产,本来就是极为艰险的事,表嫂的身子已是强拏之末,这万一……外公,这事不太妥当啊。”
老太爷沉吟道:“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杜天翔顿了顿,仿佛极难开口。
“外公,你也无须问我,我的这点本事,你都清楚。咱们爷孙俩联手,也只有两成把握能使母子俱安。”
老太爷脸色凝肃道:“你说得没错,我也正头痛这个事。”
“外公,最稳当的一个办法,就是把这胎打了,调养好身子再怀。”
老太爷面色大变,抄起枕边的医书朝杜天翔砸了过去,怒斥道:“你个混帐东西,我盼了多少年,才盼来老萧家的两条根,你居然要把他们打掉,除非我死,想都别想。”
杜天翔被砸了个正着,气急败坏道:“外公,弄不好,这可是一尸三命的事。”
“滚,滚,滚,你个孽杵,不还有两成把握吗,你嘴上就不能说些好,你这是要存心气死我。”
杜天翔猛的站起来,胸口上下起伏不停,半晌才咬牙道:“两成,就相当于送死。外公,即便表嫂母子俱安,身子也亏损的厉害,只怕日后断不了药根。我就不信你没诊出来。”
老太爷瞬间息了怒气,颓然倒在靠垫上,一声不吭,一瞬间像是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