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蒋元晨,蒋元昊咽不下这口气,告状到了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对顾氏不满,对小儿子,孙子则疼爱的紧,把大太太,大奶奶叫来敲打了几句。
沈氏哪里料到这些个下人如此胆大,当即把几个管事叫到跟前好一通发作。蒋府众管事诺诺应是。
沈氏犹不放心,二房的食宿亲自照看,并趁夜偷偷给二房众人陪不是。蒋宏生夫妇见她言词肯切,心头这才暖了几分。
……
进京前一日,老太太特意把蒋宏生唤到房里,一番叮嘱,交待入京后,找个机会与四小姐断了来往,三爷也不必再跟着杜祭酒读书,重新找个师傅好生教导着,并再三要求蒋宏生备了礼,到孙府陪个不是。
蒋宏生顾着老太太的身子,一一应下,只这心里头的滋味,五味杂陈,实在难受。
老太太为着这个府,挖空心思,费尽心机,真可谓是殚精竭虑,蒋家能有今年,老太太功不可抹。然而用牺牲女儿,侄女换来的荣华富贵,他堂堂七尺男儿无论如何都无法安享。
更何况他这个女儿,在他心中的份量,比着两个哥儿,只多不少。蒋宏生把自己关在书房静静坐了一夜,思量着该如何办才好。
蒋宏生去了归云堂,顾氏不用深想,就知道老太太心里的打算。左思右想后,去了蒋元晨的房里。
顾氏把女儿这些年吃的苦,担的重任,受的委屈和朝堂上的风云变化,老太太,大房诸人的暗地里的打算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大儿子。并声色俱厉的让儿子指天发誓,若有一天,萧府有难,他蒋元晨如何要照顾好她的姐姐,不让亲姐姐受一丝委屈,若不然,她便没有这个儿子。
蒋元晨听罢,只觉得这些年自己的眼睛瞎了,耳朵聋了,十五年的日子都白活了。
原来大名鼎鼎的瑾珏阁,怡园都是她的手笔;
原来小叔叔是她瞒着老太太找回来的;
原来她早就知道清凉寺害她的人是谁;
原来二哥哥的舅家,安南侯府都是姐姐动的手;
…原来老太太的病是她求的萧太医;
原来二姐姐与孙家的和离是她出手帮的忙;
原来这些年母亲,弟弟还有自己,都在她的庇护之下。
深深的震惊后蒋元晨郑重其事的跪地发誓,若他不能护着蒋欣瑶,他便不配为蒋家儿郎,不配为顾氏的儿子。
顾氏含泪看着儿子,满意的点点头。
送走了母亲,蒋元晨突然想起当年蒋欣瑶与他说过的那些话。
她说‘一个真正的男人,被人打倒了,不要紧;要紧的是,当你爬起来,能不能给对手一记重拳,打到他再无翻身的可能’。
她说‘蒋元晨,四书五经教你齐家,修身,治国,平天下;若想要立于不败之地,那就需要多学些谋略学’
她还说‘敌强我弱时,姐姐喜欢避之,等敌弱我强时,姐姐喜欢以十倍兵力围之,大军压境,黑鸦鸦一片,能逃到哪里去,不过是你手中的玩物,让他生,他才生,让他死,他不得不死。’
原来,她与他说的那个话,竟然都是真的……
蒋元晨颓然盯着头顶的帐子,回忆着这十年来,姐弟俩相处的点滴,苦苦思索着,如何才能保住姐姐姐夫还有他未来的外甥。
这一夜,蒋元晨同他的父亲一样,彻夜未眠。
……
老话说得好,人情如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谁又能料到,蒋家二房的船刚刚驶离苏州码头,朝堂上就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远家江南的蒋家大房诸人没有料到,蒋宏生夫妻自然也未料到。
经历了一个多月的担心受怕,惴惴不安后的两人,这才有了前书中相拥而叹的那一幕。
顾氏轻叹道:“南边的事,也不必跟瑶儿多说,她如今怀着身子,又是个心细的,多说了反累得她思虑,寒了她的心。”
蒋宏生冷笑:“人啊,真无前后眼。老话说,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真真不假,大哥大嫂把此事做得如此之绝,别说瑶儿寒心,便是我这心里头,也冷成块冰。”
顾氏轻瞄男人一眼,幽幽叹了口气,没有接话。
至此后,蒋家二房闭门谢客,安静度日。蒋宏生在衙门里也越发的谨言慎行。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