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瑶凑近了身,在顾氏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末了又道:“等到那一天,二姐姐就能堂堂正正的走出家门。”
顾氏摸着女儿厚厚的头发,点头叹道:“也只能委屈她一两年了。”
……
话说蒋宏生与女婿,儿子在书房里吃茶说话,心里正盘算着一会儿私底下问问女婿有关宏远的事,冷不丁的听春兰这么一说,怒气渐升,当即重重的把茶盏往几上一放,脸就沉了下来。
蒋元航吓得赶紧跪倒在地,缩了缩脖子,尴尬的一声不吭。
萧寒一听是周姨娘的事,脸上便有了嫌弃之色,在一旁幽幽道:“奴才教养主子,这般稀奇的事,倒是头一回听说。”
萧寒这话说得难听,却是在理。
妾氏所生的孩子为庶出,却也是主子,必须要认正室为“嫡母”,生身的娘只能为“庶母”。姨娘说得好听是半个主子,实则不过是个奴婢。大家族里哪有奴婢教养主子的道理?
蒋宏生老脸涨得通红,冷笑一声道:“老太太虽然允许你带着周氏分府别住,可到底还是我的儿子,有些话,多说了反倒不益。你如今也是做父亲的人了,凡事为着孩子多思虑几分。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蒋元航忙不迭的点头。
蒋宏生嫌弃的看着已经分出去的儿子,冷冷道:“回去跟她说,把轩哥儿交给吴氏教养,正好二太太跟前少个端茶递水的奴婢,我看她极为适合。从明日开始,白日里到二太太跟前伺候着,晚上再回府里。舒心了这些年,也是该好好学学这为人妾氏的规矩。”
蒋元航素来怕蒋宏生,不敢有异,只得唯唯诺诺的应下。
蒋宏生见其形止缩手缩脚,心下厌恶,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蒋元航巴不得赶紧离了这里,当下溜之大吉。
……
前院里的消息片刻后,便传到了内宅。吴氏一听老爷这般护着她,又惊又喜,不由的落下泪来,越发真心实意的孝顺顾氏起来,端茶递水也不借她人之手,均亲力亲为。
欣瑶见后,感叹吴氏为人八面玲珑。
夫妻两直呆到了傍晚,才不紧不慢的回了萧府。
……
次日一大早,周秀月穿了件崭新的玫红对襟褂子,头戴两只点翠镶金凤钗,脸上匀着厚厚粉,精神抖擞的站在蒋宏生夫妇跟前,眼含期待的看着正在穿戴的蒋宏生,壮了壮胆道:“太太,让妾身来侍候老爷吧!”
顾氏微微皱了皱眉,自顾自帮蒋宏生扣上最后一个扣子,没有说话。
蒋宏生转过脸,直视着眼前容色苍老的妇人,周姨娘被他盯着瞧了半晌,手不自然的抚上自个的脸,娇羞的垂下眼睑。
蒋宏生见周姨娘这副作派,厌弃的撇过头,冷冷道:“好生侍候太太,若再不知好歹,别怪我不顾念老太太的情份。”说罢,甩袖而去。
几年的禁足生涯,早已磨光了周姨娘浑身的棱角,她胆怯的缩了缩身子,余光瞧见顾氏风姿绰约身形,银牙暗咬,不由的抬了抬眼,正好对上顾氏向她看来的目光,赶紧垂了头,老老实实的站着不动。
恰在此时,蒋元晨带着弟弟,侄儿给母亲请安,见久未露面的周姨娘拘紧的站在一边,好生奇怪,也不多问,陪着母亲说了些玩笑话,才带着两个哥儿退了出去。
屋里刚清静下来,柳姨娘,红姨娘又相继而入,一左一右的服侍在顾氏跟前,陪着顾氏笑着。
周姨娘见来来往往的人只把她当成透明人一般,不理不睬,一张擦满了粉的脸上便有些挂不住。想起以前在老太太跟前的风光,心里酸涩难当。
却听顾氏出声道:“老爷让你到我跟前侍候,学学为人妾室的规矩,也罢,你就从端茶送水开始学起吧。”说罢,仪态万千的端起春兰递上的茶盏,浅饮一口,眼中含笑的看着周秀月。
周秀月紧了紧藏在袖口里的拳头,深吸一口气,低眉顺眼的道了声:“是,太太!”。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