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沉声道:“瑶瑶在叹什么?”
欣瑶目色深沉道:“萧寒,林子里的动物,想要长久的活下去,首先要有自保的本事。婆婆的性子适合找一个简单的人家,过简单的生活,而赵家,那是十足十的狼窝虎穴。在这样的环境里,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是行不通的。”
“以后我的女儿,她可以不学琴棋书画,可以不会吟诗作对,甚至可以不认几个大字,但有一点,我一定得让她学会,那就是如何在一个陌生又冷酷的环境里活下去。”
萧寒星眸微微发亮,道:“我第一回见你,在徐老太太床上,她都是快死的人了,面目全非,你一点都不怕,对着她侃侃而谈,我就知道,你是个胆大的。“
“后来,我看到你三言两语,就把上门闹事的姨娘制得服服帖帖。我就在想,萧家这样简单的人家,养出的只能是像我母亲,姨母这样的人,绝对养不出一个蒋欣瑶!别看姨母医术高明,这些年与贾姨娘明争暗斗,没占过半分便宜。”
欣瑶淡淡道:“那是因为婆婆与姨母生性高傲,淡雅脱俗,卓而不群,不屑跟这些个工于心计的世俗女子争宠而已。而我,从小就生活在蒋家复杂的环境里,不动一番心思,哪来的安稳日子。世上的女子本就是弱者,若不自己好好护着自己,又能指望谁来护着你。”
萧寒心中一痛,目光深深看向女子,眼眸尽是哀伤。
这个弱小的女子,从来都是把伤痛包裹在淡淡的微笑下,即便是在生死的边缘,她也能淡然处之,笑得无比的动人心怀。
欣瑶感觉男人视线尽落在她脸上,忙道:“赵家,你打算怎么办?”
萧寒不答反问道:“依瑶瑶之见,该当如何?”
欣瑶面露冷色道:“我这人,喜欢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萧寒轻轻咬了一口女子柔软的手背,笑道:“瑶瑶的话,甚合我心。赵继祖前两年病逝,如今的赵家,赵正信当家作主,嫡母李氏,姨娘卢氏仍都健在,只不过这两位如今境遇大变,李氏高高在上,卢氏添着李氏的脚趾头过活。”
“赵正信的正妻苏氏生了两个女儿,淡姨娘,刘姨娘则各有二子,那赵正信算计了半天,仍无嫡子,不知道是不是因果报应。”
欣瑶笑道:“这样说来,赵家应该很热闹,没有嫡子,四个庶子,就那么一个爵位,该给谁好呢?太后仙逝三年,中宫称病不出,今上前些日子才打压了苏家,以后,就更不好说了,看来大爷是想把赵家欠婆婆的都连本带利的要回来?我只是奇怪,赵家谁那么惦记你,居然还敢在你身边放了眼睛?”
萧寒弯了弯嘴角,笑道:“除了赵正信,还会有谁?前些日子咱们大婚,他把母亲的一部份陪嫁当作贺礼送回了萧府,打算示好!”
欣瑶嗤嗤笑道:“这只老狐狸,鼻子倒是挺灵,嗅出风向不对,又想旧计重施,难不成,他打算让大爷认祖归宗,把爵位给你承袭,然后背靠嫡子好乘凉,保住他一世的荣华富贵?”
萧寒冷笑道:“算盘打得真好,用得着的时候腆着脸千方百计求上门,用不着的时候泼你一身污水,一脚把你蹬开,满嘴的仁义道德,实则阴险自私,看似情真意切,实则无情无意。爷我这辈子最恨的,便是这号人!”
欣瑶阴阴一笑:“将预取之,必先予之,等得空了,我得好好算计算计,把赵家众人欠婆婆的,一一加倍偿还。不过他怎么说也是你亲生父亲,你可得想好了?”
萧寒只觉心软成了一汪清水,他把欣瑶的手包裹在掌中,紧了紧手,似要把怀里的女子深深的融进自己的骨血。
半晌才哑着声道:“我姓萧,我这辈子,只有母亲,没有父亲。今日母亲生辰,我把你带来,也是想把萧家所有的秘密摆在你面前。不管瑶瑶那头茶叶放了多少,我这一头,永远是这么多。”
蒋欣瑶垂下眼睑,片刻便睁开,她笑道:“可是我现在却不想喝茶,只想吃肉,很饿啊!”
萧寒淡淡一笑,在欣瑶耳边落下一连串的吻,轻语了几句,才恋恋不舍的起身,燃了烛火,穿戴妥当去了屋外。
欣瑶等屋里静了下来,把头缩进被子里,细细把男人刚才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直至微云的声音在外间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