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是强迫敌人服从我们意志的一种暴力行为,在你愿意时开始,却并不在你快乐时结束。作为这场战争中的始作俑者,决心祸水东引的日军第一次切身的体会到其中的精髓。济南城下饱受凌辱和折磨的死难者,他们身上的的每一处伤痕,需要鬼子的灭亡才能偿还,岛国民族的野蛮偏激习性注定了要为自己的孽债付出代价。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有因必有果,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或许是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天意,报应来的如此之快着实让日军始料不及。作为元凶之一的第十一步兵联队,在商埠阵地前一头撞在了铁板上。等到商埠方向的炮火停止后,从弹坑里爬出来的荒木一清点,顿时眼泪鼻涕一把下,想死的心都有了。
联队炮兵堵上了家底,一轮炮火准备直接打掉了半个基数的弹药,几门老旧的四一式山炮都被折腾的快散架。半个基数的炮弹砸下去也就听个响,等到一个大队的日军冲上阵地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完好无损的防御工事。小1000人的鬼子兵先是暴露在轻重机枪的火力网前,打了半天寸土未得不说还死伤惨重,撤退的时候又被棒打落水狗。大口径的榴弹一直砸到了日军的出发阵地上,一个步兵大队全军覆没,剩下的两个也在炮火轰击中被砸散了架。丢掉了全部的火炮和大半的弹药不说,整个联队能扛枪打仗的只剩下1000多号人,凑合着算一个整编大队。重武器丢了个精光,除了几挺拼装起来的重机枪和掷弹筒,一个步兵联队的家什丢的那叫一个干净。
被胖揍一顿的鬼子灰溜溜的缩了回去,带着满营的伤患退到了75炮的射程外,损兵折将的荒木嚎哭着给福田彦助师团长发出了“请求战术指导”的电报。丢光了几乎大半辎重和弹药的鬼子缺粮少药,在饥寒交迫中迎来了人生中最难熬的一个夜晚。而相比起鬼子的凄惨,商埠阵地上的守军们却沉浸在一片欢快的气氛中。
“诸位好汉,俺姓夏名坤祖籍山东青岛,土生土长的胶东大汉,生平最敬重的就是打鬼子、杀红毛的好汉!土豆炖肉,用的是三指宽的肥膘肉和上好的精盐,慢火炖了半个晌午,晌午的时候都守在炉子前!弟兄们,今儿个俺老夏做东,大家伙都敞开吃别见外,只求明儿个能多杀几个东洋鬼子,替咱们胶东父老报仇雪恨!”人工铲平的空地上,轮番吃饭、休整的官兵们好奇的围成一堵熙攘的人墙。人墙的中心站着一个高大敦实的胖子,领着一群短打汉子放下扁担,摘了盖在箩筐上的麻布,露出下面的杂粮饼子和铁锅。为首的胖子也不怯场,短促的脖子上青筋绽起、抖着一脸的横肉抱拳施礼。
“干什么,干什么,这才离战场多远,一群人在开阔地扎堆,只要一轮炮火全都没跑!”眼看着人越聚越多,领队的军官们摘下头上的钢盔,挎着冲锋枪忙不迭的赶了过来。
“长官,小的姓夏名坤,下三行出身,您唤小的夏三就成!东洋鬼子造的孽,眼下城里家家户户缺吃少穿,小的搜罗了家底也就凑出来这么些,还请长官不嫌收下!”这胖子也是个有眼色的,虽然不认识这些兵们的军衔,但是看见来人挎着手提机关枪、腰间别着小手枪,知道是来了当官的赶紧躬身塌腰的自报家门。
“夏三?得啦得啦,老乡啊,日本鬼子可没少在济南城造孽,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这年月粮食可金贵着,留着给家里老小才是!咱们当兵的有粮有饷,哪能要你的活命粮,带回去吧!”瞄了一眼箩筐里黄白黑三色混杂的饼子,赶来维持秩序的军官知道主人家这是扫空了家里的存粮,好心好意的劝道。
“长官慧眼,小的不敢瞒着您,俺夏三是开赌场放贷出身,带着手下的兄弟往日在济南城里没少干些坑蒙拐骗的事情。要说做人,俺和这些兄弟死后都是要被牛头马面压到阎罗殿受审的腌?货色!俺们是罪有应得,可是家里的婆娘娃娃还有老爹老娘都是无辜的,咱道上寻仇还讲究个祸不及家人,可是这东洋鬼子。。。。呸!小的一家十三口人,爹娘双亲和两位哥哥全家,十口人被东洋鬼子杀得干干净净,就连两三岁的娃娃都没放过!天杀的,我那两位嫂嫂生前被凌辱玷污了不算,死后还要被分尸、曝晒,爹娘更是被鬼子活活烧死,小的恨啊!”
“秦大帅治军严谨,大军进城后夜宿街头,还给城里的父老乡亲开仓放粮,打鬼子更是不含糊!长官行行好,这些都是小的家里的存粮,您收下给弟兄们打打牙祭,谢弟兄们为俺报了血海深仇!”戳到了伤心处,曾经天地不收的滚刀肉也忍不住热泪盈眶,三十好几的人哭的像个月子里的娃,哆嗦着叙述完前沿后果,就带着一众汉子跪在了地上。脑袋玩命的撞着地面,磕在地上梆梆作响。
“使不得,使不得,都别愣着了,赶紧扶一下!”一看这阵势,带队的军官也傻了眼,忙不迭的去拉。但是领头的夏三就跟生了根似得,膝盖骨牢牢地钉在地上,宽大的脑门子可在地面上梆梆响,额头上很快就见了血。围在跟前的跟前的战士们也一拥而上,没有人去动地上的箩筐,两三名士兵负责一个,生拉硬拽的赶紧把人拉起来。从别的地方赶过来的政工军官,也赶紧招呼着义务兵给止血包扎,一群士兵顿时忙做一团。
“民心所向。。。。民心所向啊。。。。。。”默默的放下手里的猪腰子饭盒,苏宗辙在身边一众军官的目瞪口呆中,仰天长叹。
历经前清和民国两个时代,在内战风波中厮杀半生的苏宗辙也曾自诩过见多识广。从前倾的绿营、新军再到后来的北伐军和各路地方军阀,他苏宗辙统统见识过。当兵扛枪的,不管走哪里,只要不祸祸百姓就算是响当当的仁义之师!第一次北伐的时候,北伐军的基层部队中大量充斥着黄埔军校的毕业生,这些匆匆毕业的第一期学员以身作则,行军打仗中从不骚扰地方。从广东出发后路过村庄和农家有时候还会帮着感谢零碎活,一路过来百姓们口口相传,为北伐军积累了相当的人望和口碑。也正式因为这样,第一次北伐才会进行的那么顺利,向导和民夫从来都不缺乏。但也仅仅是这样,像这样在大灾过后,老百姓还不惜毁家相助,带着家里的存粮哭喊着请部队手下的场景,还真是第一回见。
“苏将军,这并不奇怪,在传统文化里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记得还有这么一句俗语,将佐货比货得扔,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不是吗?当地的居民见识过张宗昌、那位光头司令,经历过横征暴敛也体会过被抛弃后任人宰割的无助。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只要谁真心的打鬼子,谁就是值得他们誓死拥护的后盾。”掸掸作训服上的泥沙,从前沿指挥所里钻出来的莫德尔大马金刀的坐在对面,身旁的勤务兵将一份同样的饭盒摆放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