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咀~~~咀~”
“全体都有,集合,集合!”
“动作快,动作快,都是当兵,有点利索劲!”
“记着自己的编号,跟紧班排长,一个都别落下!”
“。。。。。。”
被用作临时操场的空地上,身穿蓝灰色棉布军装的北伐军官兵黑压压的挤满了一大片。在过去的一周里,这些曾经站在时代潮流的“弄潮”们一日三惊,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经历了真正的大起大落。先是亲眼目睹了日军的寻衅和残杀后不得不在总司令的严令下只能作壁上观,甚至要放下军人的荣誉和尊严,向来犯的日军放下武器。眼睁睁的看着城里的无辜百姓和身边的生死袍泽被日军、凌辱杀害,但凡是血没凉透的国人都不会选择无动于衷,更何况这些年轻的军人。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等到这些北伐军官兵奋起抵抗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日军优势的炮火和全面的围攻。惨烈的战况下,比起日军砸落的炮弹,更加伤人的是来自高层的出卖!这位处处标榜自己是“先总理嫡系亲传”的总司令在最初的懦弱和退让后,面对着步步紧逼的日军息事宁人,光棍的把整个济南连带着城内数外北伐军官兵一起卖给了日本人!
大起大落中,又饱尝了被出卖的心酸和凄凉,对于这些劫后余生的官兵来说,剩下的只有心寒和迷茫。前者是针对那位抛弃他们的总司令,而后者,则是对自己未来的命运。毕竟谁也不会知道,这些武装到牙齿的不明武装,会怎么对待他们这些弃子。
在万念俱灰中,这些劫后余生的北伐军官兵全都机械性的选择了服从。在看管军官的哨声中,麻木的放下饭碗跟着自己的班排长开始集合。千层底的布鞋在路面上沙沙作响,同一时间内通常的场景在城内的几处安置点内同时上演。在风雨欲来的气氛中,独立师在几处安置点的举动根本瞒不了任何人,一些脑袋灵光一点已经大概猜出了一点端倪。
“话说,你怎么看?”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看着,曼施坦因望着下面乱糟糟的一团,撇撇嘴问道。
“心理上的创伤要大过生理上的,对于这群年轻的士兵而言,那位总司令的命令远比日本人的炮弹更让他们受伤!毫无疑问,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在这之前是都是理想主义者,愿意追随着他们的领袖去拯救这个国家、拯救这个日渐衰败的民族!但是很可惜,南柯一梦,到最后这些可怜的士兵突然发现,他们跟错了人!他们的领袖和指挥官并没有像他们一样说到做到,甚至在举国关心的原则问题上奴颜婢膝的献媚与敌人,这对他们来说不亚于精神上的原子弹!
不过,别担心,从我们的角度来说这对我们倒是一件好事。旧有的的人生观崩塌以后,总需要建立新的,天性使然,人们总会觉得下一个或许会更好。长官,请您放心,我们会顺利接受他们,并且让这些迷途的羔羊变成我们当中的一员!”刚刚被任命为前沿阵地司令官的莫德尔耸了耸肩,一针见血的指出道。
“我记得在当地有这么一条古老的谚语,叫作‘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而不从‘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当地的百姓不信奉上帝,他们更相信自己的双眼所能看到的!从这一点来说,时间会证明,言行一致的我们远比他们那位表里不一的总司令更加吸引人!别忘了我们正在干的事情,这是一个民族主义大觉醒的年代!”曼施坦因想了想,胸有成竹的回答道。
“长官,那么按照您的预测,将这些失去信仰和斗志的士兵整编成我们所需要的轻步兵师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在平行时空中的东线当惯了救火队员的莫德尔深刻的知道,比起相当可观的纸面数据,战争中更需要的是真真切切、掌握在手里的牌。
至少在眼下,勉强升级为军级单位的独立军已经将手里的底牌全都打了出去。两个齐装满员的整编步兵师连同所属的后勤和防空作战单位,已经悉数进驻济南,近4万名官兵利用手头的一切,正在努力的试图加强济南的城防工事。留在蒙阴县老家和工业园区的,就只剩下一个5000人的加强团、高射炮兵和安全内务部队下辖的特勤,总人数刚刚突破一万人。这点兵力不仅仅要承担起基地周边的防卫任务,还要负责维持由蒙阴县通往济南的交通大动脉。一旦日军海陆并起、全面进攻济南,这点兵力分摊到几处战略节点和长达100公里的运输线上,根本是杯水车薪!但从眼下来看,除非秦漠有撒豆成兵的本事,否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日军到来前,拉起第三步兵师的大旗。
于是,此消彼长之下,准备正面硬“肛”日军两个师团的莫德尔,自然而然的把主意打到了这些北伐军的弃子身上。就算这些新组建的轻步兵师单兵素质不及日军,承担一下保卫运输线、维持大后方秩序、充当二线预备队什么的辅助工作还是迎刃有余的。而作为主力的两个步兵师就可以腾出手来,专心致志的去和日军正面“肛”!
“这个吗,就要看和他们高层的谈判是否顺利了。如果一切顺利,或许这几天就行!”曼施坦因瞥了一眼重兵护卫下的胶济铁路饭店,无奈的摊摊手。
“鄙人国民革命军济南卫戍副司令苏宗辙(接任),敢问将军尊姓大名?”孤军深陷济南后,几天以来苏宗辙第一次吃上了热乎饭。济南解围后,没等这位北伐军高级将领缓过劲来,就忙不迭的换了身军装。带着一身的征尘和疲惫,亲自去往城内设施最豪华的胶济铁路饭店,去面见那位“救命恩人”。豁出老脸不要,也要为济南城里的数万部下求一个最终结果。
“免贵,姓秦。鄙人前直鲁联军独立师、师长秦漠,苏将军请坐。”从日军手里接管了整座济南后,考虑到指挥部庞大的人员数量,秦漠也延续了日军的部署,将司令部设置在了城里最豪华的胶济铁路饭店里。正门前日军最后据守的那道胸墙早就没了踪影,只留下砖缝间暗红色的血迹和匆匆填平的弹坑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激战。经过外围警卫部队的层层检查后,一脸倦容的苏宗辙终于见到了秦漠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