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两人作伴念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口干舌燥,良辰揉揉太阳穴,显得有些困意,站起身来活动活动,推开屋子侧面的一扇窗子,阴风灌了几许进来,颇有些凉意,但是并不刺骨,外面依然是朔月高挂,朗月星稀。
从这个方向,正好能看到屋后的那片竹林,在月夜中投下几缕残影,四周并非全然寂静,菜地里的露珠偶尔闪过,像是寥落凡间的星星,小溪瀑布的声音,尤为清越。听着这声音,感觉口中干涩难开,口渴感更胜。
看看身旁的黎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不想打扰她也不便惊扰主家的安眠,记得之前在竹管中喝过水,拿了屋子里的烛台,就蹑手蹑脚迈出房门,出去找点水喝就是。轻轻推开路过的一扇屏风,借着烛火微弱的光,不经意余光瞥见正屋中斜躺着五具身体,无一例外,竟然全部没有头!
饶是良辰,见过众多诡异的场景,这时也抑制不住惊吓与心悸,差点叫出声来。
也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个影子闪过,自己的嘴被牢牢地捂住,刚想反抗,伸手去摸鱼藏剑,就听耳边传来小师叔程煜的声音:“嘘,别出声,师叔的提醒没说晚吧。”
良辰点点头,示意自己缓过神来,程煜慢慢松开了手,指着房间中五具身体说到:“早就觉得它们不像一般的魂灵,你看那房中没有半点血迹,颈上与头断开的部分也不像是兵器所致,要么,此出情景就是恶鬼妖怪所幻化出的,要么,我们便是误打误撞,跟着来到了飞头蛮的居处。”
“飞头蛮?”良辰惊愕,这飞头蛮的来历,她也是知道一点的,《搜神记》中记载,神阳灵弱,易见歪邪,若有见尸体而无头者,移动其身异处,其首则不可回。
“恐怕多是后者。”程煜依旧盯着屋中的几具身体:“我刚才听见,屋后我们喝水处的竹林里,隐隐有人谈话的声音,走,与我前去看看,要真是妖鬼作孽,除了便是。”
“可是,黎开师妹和公孙念姑娘她们在屋中,可会有危险?”良辰问道。
程煜嘴角一挑,尽是得意之色:“黎开灵着呢,你以为她答应跟你一起诵念经咒是为了什么,放心,只要屋中诵念声不断,念儿与她在房间中就不会有事。”说着身形一晃,脚步快得良辰都没看清,就出了茅屋。良辰心中也气那“樵夫”,自己原想帮他,竟是又被打了眼,紧了紧手中长剑,哼,不是不能移动身体吗?今天姑奶奶就非要动,看你们还如何能找到真身。
这么想着,也觉得眼前的景象没什么可怕的,走进正屋中,良辰将几具身体都接着窗户,扔到了屋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才拍拍手,快步追了程煜出去。
借着树阴的隐蔽,良辰看见程煜隐在暗处,向前探着身子,仔细辨别着声音的来处。前边是林深处的一片空地,只见五颗头颅飞在空中,上下翻找着地面和树丛间的虫子果腹,一边互相闲谈,那场景别提多诡异了。
“樵夫”的头颅开口道:“哎呀,半路遇见的那几个看起来白白净净,肯定是好吃的魂魄,尤其那几个女娃子,那叫一个水灵,要是吃了她们,咱们的肚子早就饱了,还用在这东一口西一口地舔虫子,都怪我,原以为说那些可怜的话是想放松她们的警惕,没想到她们为了随口说的什么忏悔,而去念什么道经,只要听见那经文的声音,我就头痛欲裂,根本没法接近,真是失策。”
另一个年轻女子的头颅刚吞下一口虫子,嚼了两口又吐了出来,连“呸”了好几声:“现在这东西真是难以下咽,要我说,她们就算念也不可能念一整晚吧,没准已经睡着了,你们谁进屋子里去看看那几个家伙在干什么?”
“你怎么不去,你忌惮那戴着锁魂链的男子,我们也怕啊。”一个年轻男子的头颅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