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通天塔

拥有无限藏书的巴别图书馆中，常常是寂静无声的, 除了偶尔有书页摩擦的沙沙声，和空洞回响的脚步声。除此之外, 只有安静从一个六角阅读室漫延到另一个六角阅读室。

百无聊赖的嘉美躺在大厅中央的长桌上，仰望着没有极限的图书馆穹顶发呆, 一本书正摊开在她手边, 不时自己翻动一页，但嘉美的心思并不在这本书上, 她在想摩耶又跑到哪去了, 怎么最近老是不见人影呢？

无数悬浮的书架在嘉美视线范围内变换着阵型，让女孩的思绪也无法定型，只能漫无边际地胡乱猜想。

她猜摩耶肯定就藏在某个六角阅读室里, 或许又在琢磨着一些嘉美没想过或者不愿想的问题, 这种猜想让女孩的心情愈发糟糕了。又或许——嘉美换了个思路，摩耶正在沿着图书馆的阶梯往上走, 她知道摩耶不止一次试过这样做——沿着巴别图书馆没有尽头的阶梯一直往上走，往上走, 去到另一个世界……

嘉美忽然坐了起来, 宛如从梦中惊醒。

如果摩耶真的想要走到巴别图书馆的尽头, 那她该怎么办呢？

“他不会丢下我一个的。”嘉美自言自语着。

从巴别图书馆存在以来，嘉美和摩耶就一直在一起，不会只剩下某一个的，她相信。

这种信仰无关寂寞。

但她还是皱着眉拎起了手边那本书，在书脊上敲了敲，不久，从书页中抖落出一个人来。

一个穿着奇怪长袍的年轻男人掉在了地上，唉声叹气地爬起来后，可以看见他空洞的眼眶和凌乱的黑发，还有额头上古怪的伤疤。

嘉美坐在长桌上嫌弃地看着哈利：“我不喜欢你这个造型。”

哈利又叹了一口气，再次抬起头来时，已经是一双明亮的绿眼睛，语气无奈地问道：“那么，尊敬的管理员嘉美小姐，又有什么吩咐呢？”

“别这样对我说话。”嘉美不满地说着，又示威性质地把那本书拿了出来。

哈利再叹了口气，干脆弹弹灰尘坐在了地上，仰头看着对面的管理员：“说吧——又怎么了？”他是真的刚从战场上回来，累得很。

这语气我也不喜欢，嘉美心想。

这个人——这个哈利波特，是摩耶在一次争执后送给她的“玩伴”，他本来要和其他每一个来到巴别图书馆的人一样，被送进故事里，变成一个个符号，是摩耶为了补偿嘉美，才把他留下来供嘉美消遣。

当然，嘉美和他玩得很“开心”。

“摩耶又不见了。”嘉美一句话就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又吵架了？”哈利也是不很想掺和这对兄妹的事情，但既然嘉美需要人陪她说话——他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没吵架。”嘉美沮丧地摇头，“他就是藏起来了。”

哈利挠了挠头发，侧头问道：“那你们上次在吵什么？”

嘉美好像不是很想提那件事，但除了眼前这个人，她也没有其他可以说话的对象了，便道：“我和摩耶才不会吵架，我们只是……有点分歧。”

“OK……OK……那你们有什么分歧呢？”哈利顺着嘉美的话往下接。

嘉美沉默了片刻，才慢慢开口，看着哈利道：“你说，我们现在是在巴别图书馆里面，还是外面？”

嘉美异常认真的眼神哈利悚然，一时失语。

女孩却不肯放过哈利了，她甚至跳下桌子，凑到哈利面前逼问道：“你说——如果巴别图书馆是千万故事的总和，那我和摩耶——我们到底是故事里的人还是故事外的人？我们的故事在哪里？”

哈利频频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嘉美看了他一会儿，也并不打算向他要答案，转身拿起桌上那本《哈利·波特》，轻声道：“进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