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夫人本来沉浸在跟沈曼追溯往昔的情绪里，被乍然打断，有些不悦，转过头来，顺着柳妈-的视线，看清了月色下的王旭。

王旭向来注重容貌，打扮得端庄，今夜看上去神色憔悴，穿着也没有那么讲究，看上去像是老了好几岁似的。

她还真有一天没见王旭了，没想到她变化这么大。

“妈，我睡不着，就出来走走，没想到走着走着走到念凰阁这边，看到灯火透明，有些意外，就进来看看了，我没想到妈你的精力这么好，大晚上还不睡，过来看五弟妹了。”

王旭是真吃惊，毕竟自从白锦凰去后，老夫人几乎一蹶不振，刚开始的头一年，她还过来看看沈曼的，后来，几乎不曾踏足了，只吩咐自己别要断了念凰阁的供给，多照顾念凰阁里可怜的沈曼。

老夫人说她一看到沈曼，就会不由自主想到她那个可怜不幸的孩子白锦凰，伤身伤肺，不忍再踏足了。

“我精力可没你们年轻的好，我是想着锦凰忌日快到了，他又托梦给我，我过来看看曼曼，曼曼要是过得不好，我见了锦凰，也无法交代不是吗？二十多年，我一直在逃避，也是应该走出来了，而不是继续逃避下去。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我们应该好好珍惜，免得等到将来，面弥补的机会都没有。曼曼这辈子也是因为锦凰的过世，毁掉了，想当初，她是一个多么好的孩子，如今，只能被困在这里，碌碌无为地蹉跎一生。当年那个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曼曼，再也回不来了。是我儿误了曼曼的一生啊，她本可以过得更好的。”

白老夫人自从白锦凰第一次带沈曼回来，就喜欢上了这个聪明机灵的女孩子。

儿子又那么深爱着沈曼，她也因此爱屋及乌，觉得沈曼更好了。

至于外面说沈曼配不上锦凰，拿她的身世大做文章什么的，白老夫人还特意跟大家重申一遍，她并没有门第之见，何况沈曼本身就出色，凭她本身就能在一干名门贵女中脱颖而出。

白老夫人的言语里，句句不离对沈曼的爱护之意，听得王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同样都是老夫人的儿媳妇，沈曼在老夫人心中总是不一般的。

明明白家五房的儿媳妇，就沈曼的家世最差，凭什么她就总是能得到别人的另眼相待？

且不说老夫人老爷子，就是王旭自己的枕边人白锦东，也是对这个弟媳妇心存龌蹉心思。

沈曼，就是一个勾人的妖精。

白老夫人不知道王旭内心丰富的心理活动，她是真心疼爱沈曼，觉得沈曼可怜。

要是沈曼没疯，她还能走出白家，接触外面的世界。

可是沈曼成了一个疯子，为了锦凰发的疯，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要是当年沈曼能平安生下锦凰的骨肉，一切估计又会不一样了。

当年的孩子，如果还活着，如今应该也有二十多岁了，可以成家立业，指不定还有了后代。

那样，锦凰的后代，也不至于断掉，沈曼跟锦凰的高智商，没有个后代，真的是可惜了。

王旭在这个过程中，目光一直紧盯着沈曼，沈曼脸上还是这副表情，一成未变。

疯子就是疯子，这些年受到了这么多不公平的待遇，也不懂得告状。

这样，极好，哪怕老夫人出面又如何，沈曼还是烂泥扶不上墙。

“妈，五弟忌日那些东西，我都已经备妥当了。五弟妹日子是过得清苦了些，但是妈还念着她，她也会感恩戴德的。”

王旭口是心非地说，其实她恨不得沈曼早点死了，这种人活着干嘛，没了一点用处不说，还浪费粮食。

看着，也要戳自己的心，让她想到那些不高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