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火光带来淡淡的温暖,照耀到人身上,却照耀不到人心里,明明最是隐秘的行动,却被人半道伏击,明明都是几位前辈精挑细选的武林豪杰,却自相残杀,神情诡异的易云夫妇,神秘的杀手,嚣张阴毒的唐门人士,不见的向飞鹤,种种谜团在周乾心里环绕,江湖是热血的,但是总会有些事,有些人,让你这一腔热血冷了下来,白流了出来,这也是江湖,只是不是常人能看到的江湖。
大厅内冷冷清清,所有人都不说话,但各自神情不同,火光噼啪——
张志烦躁的走了进来:“都查过了!无论是甲板,船舱还是各层舱房,全都不见,难不成他真是跳水游过了通体河?中土人哪来这么好的水性?”
“报!从向先生的房里搜出来的东西。”有水匪小头领走了进来,拿了一个包裹,以及一柄古朴长剑,那长剑上的白穗似是掉了一些。
“向飞鹤的天宝剑?!”
“真是向飞鹤?”
“栽赃!定是栽赃!”
众人议论纷纷,周乾与王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愕然之神色。
周乾把包裹打开,却是几件衣物,唯一吸引人的便是一块玉牌,玉牌上刻有一朵血红的莲花,以及一封信——
“继续前行,胡娘子便是前鉴!”十一个血红的大字。
“红莲教吗?”周乾闭上了眼睛,思索道。
大概江湖中人是没有谁不知道这江湖第一邪教的威名及手段,顿时大厅里一片骚动。
“若是那向飞鹤是红莲教的暗子,那这动机却是好解释了。”费越突然道:“我们这次行动大约是被人泄露了,所以这向飞鹤杀鸡儆猴!警告我等!”
“向大哥明明是被人栽赃的!若真是向大哥的话,为何不趁机去杀周少侠,不去杀娄前辈,杀一个老鸨有什么用?!”
“凭他的武功,够这个资格吗?”费越嘿嘿一笑,闭嘴不言。
“够了!”娄玉晓突然喝道,怒目费越,“红莲邪教还未打过来,怎地你们就先乱了开来?难道看不出这是他们的离间之计吗?”
顿时场面又是一片安静,毕竟对于红莲教,众人都是厌恶痛恨至极的。
“凶手是谁还不能匆匆下结论,但谁也不敢保证我们其中有没有藏有红莲教的奸细,诸位都是武功高之辈,若是有意提防,那凶手就很难成功了,至于白日江上受伤颇重的几位,就由我和剩下的还未受伤的江湖朋友轮流守夜,这样如何?”周乾这样讲道。
众人觉得这主意也不差,而且学武之人大都自负,大都想着若是凶手前来定要给其一个好看,此事虽然死了一个胡娘子,但没多少人在意,毕竟娼妓老鸨地位低下,除非亲近之人,却是少有人伤心。
这一夜,沙辽楼船上谁也没有人能睡着,伤重的几个都聚在三楼,只是在最深处的几个房间里,似是要离胡娘子的尸体更远一些,周乾与几位熟悉的江湖朋友守在走廊外,提防着黑暗中的威胁。
周乾没有与其他人在一起,却坐在胡娘子窗前,怔怔不语,其实,没有人知道他与胡娘子乃是熟识之人,甚至可算的上是好友,而周乾知道,胡娘子这个烟尘女人的背后有着所有人都比不上的胸怀。
“怎么,周少侠瞧不起我们这些卖肉的,不要脸的臭婊子吗?”
“洛都繁花似锦,但其中又有多少龌龊事你可知道?暗娼的,半掩门的,被拐子卖的,被朝廷送教坊司的,那个姑娘犯了什么千秋大罪?遭上这份恶心事儿?这些倚门卖笑的,好些的,有些名气的能给你们江湖人士、风流才子增添些许门面,那些运道不好的就是千人骑万人压的角色,有谁爱?有谁怜?怨谁?恨谁?”
“周公子,我不做老鸨了,我后面这群姑娘怎么办?外面都是一匹匹饿狼啊,都瞪大了眼睛呢!老娘还算是够狠够辣的,能震得住人,我要走了,姑娘们在这世道恐怕连肉带骨头都被吞了啊,我在,这群姑娘好歹还有个念想,我走了,那这以后鬼日子谁能熬得住……”
“周乾,若是我晚生个十年或是你早生个十年,说不定咱们可就是能成呢!我保证能伺候的你舒舒服服的,可惜哦,咱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