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乐施和余乐惠到矿大上班的事,虽然自己人不张扬,但村子就这么大,很快村里人也就都知道了。
这年头能到城里上班是很光荣的事,街坊邻居都羡慕得不行,“咋恁有能耐呢,俩娃一起都有工作了。”
平时经常和余庆一起下棋的几个伙计吵吵着要他请客,余庆乐呵呵的请他们喝了回酒。
几个伙计喝大了,出门的时候脚步都轻飘飘的,见了人就大吹特吹,“余庆家大娃二娃到城里上班了,请俺们喝的宝丰大曲!好酒!”
张桂凤正在家门口和几个邻居磕瓜子聊天,见这几个人过来,气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转身回家了。
她找着余老太告状,“胳膊肘往外拐!有好工作不给铁蛋,便宜给外人了!”
余老太咬牙,“这没良心的小丫头片子,等小妮回来,我好好收拾她!”
张桂凤不乐意了,“妈,你还收拾不了她啊,非得小妮回来?”
余老太沉下脸,“我自有我的道理,你懂什么?”
张桂凤不敢顶撞余老太,撅着嘴做饭去了。
“死丫头,死没良心,有好事不想着自家人,有工作敢不给铁蛋!”张桂凤一边收拾厨房一边骂,恨透了齐郁杨。
余清蘅心事重重的洗着青菜,“妈,你别骂杨杨了,让二婶听到了不好。”
“让她听到了有啥?”张桂凤涮洗着大铁锅,气哼哼的。
余清芬听到响动,踮着脚尖悄悄走过来偷听。
余清蘅声音还和平时一样温柔,“妈,二婶脾气急,要是知道杨杨有工作不给乐水哥,给庆叔家的大娃二娃,二婶肯定气坏了,去庆叔家骂杨杨,这多不好。二婶就算骂了杨杨,这工作也不见得能让给乐水哥啊。”
张桂凤被提醒了,“清蘅,这你可就不知道了,说不定跑余庆家骂一顿,工作真能让出来。余庆和他媳妇儿都爱个脸面,咱要是骂到他脸上,骂他哄着个孩子给他家办事,余庆一羞燥,就不让他家大娃二娃上班了。大娃二娃不上班,这工作不就成咱家的了?”
张桂凤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解下围裙,就想往外跑。
余清蘅忙拉住她,“妈,别这样,爷奶知道了要不高兴的。再说了,就算真要骂也应该二婶去,大哥已经有工作,轮也轮着二哥了。”
“啥轮着你二哥?铁蛋呢,铁蛋咋办?”张桂凤直吵吵。
余清蘅硬拦着张桂凤。
余清芬偷听完,蹿的比兔子还快。
到余庆家骂一顿就有工作了,这好事可不能让铁蛋抢走!
她回去和她妈王招弟说了,娘儿俩一商量,赶紧的就奔余庆家去了。
“余庆,周向兰,你两口俩抢乐水的工作,要脸不要脸!”王招弟到了余庆家,就开始泼妇骂街。
余庆喝醉躺下了,周向兰在收拾桌子,听到王招弟的骂声涨红了脸,齐郁杨按住她,“舅妈,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您照顾舅舅,我把她打发走。”
齐郁杨撩开帘子出来,“二舅妈,大娃哥二娃哥的工作是临时工,你要吗?你可想清楚了,乐山哥正式工,转户口,吃商品粮,一个月工资九十六块;大娃哥二娃哥是临时工,不转户口,一个月工资只有五十六块,比正式工少四十块呢。”
“少四十块?”王招弟有点蒙。
她原来准备着好好战斗一场才弄到这工作的,但现在齐郁杨答应得太快了,她都转不过这个弯了。
余清芬嘴快,“少四十块也行!”
齐郁杨微笑,“二舅妈,你可想好了。乐山哥九十六块,乐水哥五十六块,往后乐水哥一辈子都被乐山哥压着一头。”
“凭啥?”王招弟一蹦三丈高。
齐郁杨很干脆,“你不想让你儿子一辈子被余乐山压着,就别在这儿闹了,回你家闹。姥爷姥姥盖新房的钱都有,给乐水哥买户口、买工作的钱没有?凭啥乐山哥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乐水哥就不能有个好工作了?他俩不都是余家的孙子?”
“我家乐水比谁差了?少了谁都不能少了我乐水的。”王招弟拍着大腿,气冲冲的杀回去了。
余清芬着急,“妈,你别上了齐郁杨的当啊。”
王招弟人瘦,力气不小,用力一拽,硬把余清芬拽走了,“咱不要这临时工,咱要正式的!让你爷奶掏钱买,不掏这个钱我跟他们没完!”
这母女俩来的快,去的也快,来去如风。
周向兰又好气,又好笑,又有些担心,“杨杨,你姥爷家有啥钱,到时候还不是跟你爸你妈要?”
齐郁杨哼了一声,“哼,我要是再让他们从我爸妈兜里掏出一分钱,我就不姓齐!”
周向兰都惊着了。
三奶奶从上房出来,“杨杨啊,你妈啥都好,就是太听你姥的话。你姥要从你妈兜里掏钱,跟从她自个儿兜里掏钱没啥两样。”
齐郁杨亲热的过去扶着三奶奶,“姥,这好办,那我就把我妈的钱包要过来,往后我替她管钱。”
“你妈能给你?”三奶奶怀疑。
“杨杨你才多大。”周向兰也不信。
齐郁杨一乐,信口胡扯,“我妈要是不把钱包给我,我就撒泼耍赖,赌气绝食,离家出走……”
“本事了你,还离家出走。”周向兰不由的笑了。
三奶奶很乐呵,“杨杨离家出走没事,她从小就会离家出走,小时候啊,她和我生了气,就一个人跑到外头坐着,到饭点出去叫她几回,她就耷拉着小脑袋回家了。她舅笑话她,‘杨杨离家出走回来了?’她不理她舅……”
三奶奶和周向兰以为齐郁杨是开玩笑,却不知道齐郁杨是真的要改造齐铁庚、余小妮这对包子爹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