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然,李广厚不会对荣娘讲,有行脚行会给的认证,衙门就是认可这等话。
“既然李家大哥,你这般讲,肯定是有道理的。咱听你这明白人的话,明天就去补了五百钱。”荣娘给出的态度也明确。
要做生意,得依了当地的规距。
要讨生活,就得给衙门和行脚行会银钱,能如何?
荣娘没本事开罪了衙门里的人。这世道啊,衙门里的人要多黑,有多黑。能避开些,就避开些吧。
这一晚。
从李大娘家归来。
回了自家租赁的院子,荣娘对亲娘赵春花讲道:“娘,这算下来,咱们每个月的营生,倒是有些紧巴了。”
两千钱,真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在洛都城生活。
荣娘和亲娘赵春花没一间屋,没一亩地,她们母女二人就靠着这豆腐活计挣一点儿小钱,做了日常的花销。
若真省,倒能省下来的一点攒着。
可这等日子,又辛苦,又劳累,起早摸黑的,攒得数目太少了。毕竟,每一个月的租赁院子的费用,这是绝对省不掉的。
“能攒些钱财的。”
赵春花对女儿荣娘笑着说道。
荣娘在心头暗暗算了算。她决定再每日多做些豆腐,再多走些路程,再多走些胡同巷子,总之,加大豆府的销量。
如此,一年应该能多攒些钱财了。
升平九年,过去了。
升平十年,春,三月初一日。荣娘满了十周岁的生辰。
荣娘的个头,哪怕有了劳动的辛苦呢。她还是长高了,她如今的身高已经跟亲娘赵春花相当了。以荣娘的估算,等着她年纪再大些,铁定是要超出了亲娘的体量许多。
就是荣娘生辰这一天。
赵春花领着女儿荣娘专门去了一趟内城。
去了刘府的角门,又是给门人送了红包,然后,才是递了话头。
当然,不是递给了百明苑的主子。荣娘和亲娘赵春花的牌头,可不敢那般的大。这话,是递给了王嬷嬷的儿媳妇春柳的。
春柳来见了荣娘和亲娘赵春花。
赵春花送了春柳一双自己亲手做布鞋。尔后,才是拿出了东西来。
“这是奴婢专门给主子们做的东西。不贵重,就是小小心意。今个儿,大姑娘过生辰,后日三少爷过生辰……”
赵春花把礼物递给了春柳,说道:“哪怕出府了,奴婢和女儿这心里头,也是记着主子们的恩。春柳,这礼物拜托你转交给王嬷嬷。求王嬷嬷瞧着合适不合适,呈到了主子们的面前……”
“若不合适,便是算了。”
赵春花脸上倒是平静,她浅浅笑容说道:“奴婢这心头,就这点子念想。”
赵春花讲得情真意切的。
春柳也就是应了。
尔后,荣娘和亲娘赵春花留下礼物,就是离开了。
出了内城,回家的途中。
荣娘问了话,道:“娘,您是不是更喜欢刘府内的那种生活?”
“府里有府里好,外面自然有外面的好。”赵春花恬静的笑道:“娘这般做,总是想着给你留下一条退路……”
荣娘一时间,有些明白过来了。
“娘,其实不必如此的。”
荣娘不想看着亲娘把态度摆得低到尘埃里,那让她觉得,她鼓励亲娘出府来的用意,全然就是在利用了亲娘的母爱。
“我往后,会攒更多的钱,一定让娘过了好日子。”这时候,荣娘在想着,她也许应该更努力吧?
卖更多的豆腐,攒更多的钱财。
赵氏有一个名儿,唤春花。当然,这是她陪嫁前,由侍候的姑娘,如今的县令夫人刘王氏赐的名字。
赵春花忍了疼,她在痛楚里,迎来了她的孩子。
这一场生产,赵春花整整花了半个时辰。
在誔下了一名女婴后,赵春花自己动手,给女儿剪了脐带。
又是给女儿包裹上准备的小被子后,赵春花望着怀中小小的一团儿,一时间泪如雨下。似乎感觉到了生母赵春花的悲伤与喜悦等等复杂的交织情感。
被生母赵春花搂了怀中的女婴,也是哇哇的啼哭了起来。
赵春花眼中有失落,有伤心,有难过,她呢喃自语道:“你生下来,就没了爹。咱们母女的命,怎么这般的苦?”
哭了一场,有些累了。
赵春花刚收拾好心情,停了哭泣,屋门就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老妇人。
她叫李哑婆。倒没真哑巴,只是人话少,有这么一个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