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小郑子是谁?”姬星河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
姬明渊不言, 继续一目十行地阅读。
姬星河恍然大悟:“他叫小郑子啊……臣弟杀他可都是为了皇兄的名声着想。本来臣弟只是夜里无聊随便走走,没想到遇见贵妃娘娘散步,臣弟与娘娘说了一会儿话,那人在暗处鬼鬼祟祟。臣弟就想, 宫中这些小太监最会嚼舌头。所以就顺手把他给杀了。”
姬明渊这才将目光从书册上移开, 看向姬星河。
姬星河坦坦荡荡, 眼中带着笑。
“花朝节将近, 姚国的人已经陆续赶来京中, 免起事端, 最近做事收敛一些。”姬明渊道。
姬星河诧异地“咦”了一声, 问:“这二者有什么关系?”
姬明渊已经不打算再理他。
姬星河觉得无趣, 自觉告退。他走之后, 姬明渊将手中书卷最后三四页看完,才吩咐摆驾青檐宫。
青檐宫里, 倪胭沐浴之后换上一身轻薄的水红色寝衣, 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一个小宫女给她擦拭湿发。另外一个小宫女立在一旁, 仔细给她除去指甲上的红丹蔻。
暖融融的寝殿里,镂羽错金博山炉仙雾缭绕。
倪胭微托腮, 半合着眼, 带着些许困意。
小宫女修剪完她的左手,将她的手放下,轻声喊了句:“娘娘?”
倪胭没回答, 把右手递给她。
麦宝儿从外面进来, 抱着插着红梅的青瓷柳叶瓶。她悄悄打量一眼倪胭的神色, 脚步放缓,轻手轻脚地将柳叶瓶摆在窗前的翘首长案一端。她刚转身,看见立在门口的姬明渊,猛地吓了一大跳:“陛下!”
麦宝儿匆匆跪下,服侍倪胭的两个小宫女也忙丢下手里的事情下跪行礼。
为倪胭梳发的小宫女匆忙放下梳子时没有留心,梳子扯动倪胭的头发,倪胭不由“唔”了一声,眉心也一并蹙了起来。
小宫女又慌忙请罪:“奴婢手笨,请娘娘降罪!”
倪胭瞥了她一眼,懒得因为这样的小事罚她,却难免迁怒不禀报就进来的姬明渊。她看向姬明渊的目光是毫不遮掩的埋怨。
“都平身罢。”姬明渊走到倪胭身后,从梳妆台上拿起木梳,为倪胭慢条斯理地梳发。
倪胭慵懒地托着腮,从铜镜里看向立在她身后的姬明渊玄色衣袍上张牙舞爪的盘龙,慢悠悠地开口:“陛下如此,臣妾实在心慌。”
“哦?心慌什么?”姬明渊问。
“心慌陛下又要有所图谋。”
姬明渊将倪胭的发尾拢在掌心,从小宫女手中接来棉帕,揉擦着发尾的水渍,问:“所图何事?”
倪胭懒洋洋地说:“谁知道呢,陛下的心思可猜不得。”
姬明渊将棉帕递给宫女,挥了挥手,几个小宫女端着洗漱用具悄声退出去,将殿门关合。
姬明渊俯下身来,从铜镜中看向倪胭的眼睛,问:“爱妃究竟有何不满?”
他将手搭在倪胭的香肩,将她稍微有些滑落的衣襟拉好。
初始,他允了她的仰望喜欢,俘了她的心才放心将兵权交给她。后来,战争已歇,她成了军中第一人,权利迷人眼,他不敢再赌一个女子的深情,所以他收回她的兵权。
她曾私下对心腹之人说过“唯愿一生守在陛下身侧,不论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还是一个臣子的身份”。所以他收了她的兵权之后问她愿不愿意入宫。
可是姬明渊感觉到了她的心死。他当然知道缘由。卸下铠甲的她不再是战场的苍穹之鹰,终究变成了寻常女子,得寸进尺地想要他的真心相待。
姬明渊捏住倪胭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脸。他漆色的眸子一片沉色,带着些帝王天生的高贵冷意:“你们女人都这么贪心?”
“陛下很了解女人吗?”倪胭将手搭在他的胸膛,指尖儿沿着盘龙的轮廓轻轻抚摸。
“青檐,安生一些。不要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不要去做不该做的事情。更不要去做些有辱十二载英名之事。”姬明渊擒住倪胭的手腕,微微用力,“你是孤的骄傲,是大姬的骄傲。孤未曾锁你于牢笼,无论这青檐宫还是九天苍穹,都是你的天下。”
倪胭听懂了姬明渊的言外之意,也明白了他深夜来此的缘由。想来他已经查到了她与姬星河见面,而姬星河将跟踪监视之人杀死。啧,这个狗皇帝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信任,亏姬星河处处夸他。
倪胭吃吃地笑,道:“可陛下知道臣妾要的不是这些。”
姬明渊松了手,他眸色微凝,望着倪胭的目光带着浓浓的审视。许久后,他说:“换一样东西罢。若是别的东西,孤可以赏赐于你。”
倪胭的手搭在姬明渊的心口,勾着嘴角魅笑:“臣妾只对它感兴趣。”
姬明渊觉得有些可笑:“就为了一个男人的心?付青檐,你久经沙场十二年令敌人闻风丧胆,让举国百姓把你当成英雄。结果你就困在这儿女情长里?”
姬明渊顿了顿,再度开口:“你让孤觉得失望。”
倪胭漫不经心地笑笑,说:“我为陛下打江山的时候,陛下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得青檐,孤之幸也’。”
“得青檐,孤之幸也。”姬明渊重复了一遍,“孤从未否认过。你是孤之幸,是大姬之幸。”
倪胭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语气慵懒敷衍:“得了吧你!说什么失望,我这个样子还不是你所想见到的?不论是上阵杀敌的我,还是困于情爱中的我,不过都是陛下一手打造出来的。”
她轻轻地嗤笑,手指点了点姬明渊的心口,眸光流转意味不明地望着姬明渊深色的眸子,悠悠道:“你揭开面具,故意让我看清,为的就是伤透我的心,让我痛苦伤感,再也无心其他。这样……你才能安心当你的皇帝。”
倪胭起身,凑到姬明渊面前:“陛下好心机……”
她眉眼含笑,用一种带着媚意的轻快语调揭穿姬明渊的把戏。没有什么恼羞成怒的愤怒,反倒是含着淡淡的欣赏。
姬明渊薄唇微微勾起,抿出一道似有若无的浅笑。他喜欢聪明人,不管对方是敌是友,但凡有些脑子,他便会多看一眼。
他宽大的手掌扶着倪胭的细腰,将她带入怀中,含笑道:“孤曾惋惜你没有皇后的聪明,如今看来是孤看走了眼,亦或是这深宫年岁让孤的青檐长大了。”
倪胭笑着问:“那陛下可有奖赏?”
“你想要什么?”
“青檐宫太冷清了,丫鬟太监都没别处多,一点都不气派。”倪胭拧了眉,带着几分小女人的埋怨。
姬明渊微微惊讶,有些意外她要的是这个,他开口说道:“本来就是你不喜热闹将人都遣走,谁也不曾苛待你。交代一声的事情,何必特意提出来。”
倪胭软软的身子趴在姬明渊怀里,手搭在他的肩上,眉眼含笑:“我要自己挑。军中遇到泥腿子们都太丑,我要亲自挑一些好看的才好。”
“随你。”
倪胭心满意足地推开姬明渊,扭着细腰往拔步床走去:“臣妾困了,打算这就睡。陛下是回去还是留在这里?”
她立在拔步床前转过头来,冲着姬明渊笑起:“若是留下来,明早走的时候请悄悄的,不要吵我。”
姬明渊本来是打算走的。可是听了倪胭这话,反而改了主意。
倪胭有些多虑,第二天早上姬明渊起床时一点声音都没出发,没有吵到她一丝一毫。姬明渊立在床侧,凝望了一会儿倪胭沉睡的安静模样,将被子为她拉上去一些,悄声离开寝殿。
倪胭今日起得倒是有些早。她让小宫女们服侍着梳洗之后,令人将苏公公招来,为青檐宫新添了四个小太监和六个小宫女。她吩咐苏公公挑一些样貌好的,顺便单独指出要温持元。
苏公公略惊讶,尝试着解释了一番温持元如今有差事。倪胭慢悠悠地吃着早膳,没回话。苏公公了然,再不敢多说麻利去办。不多时,四个小太监和六个小宫女便被送了过来。
倪胭扫了一眼,的确样貌都还令她比较满意。她挥了挥手,让其他人退下,只留下温持元。
“日后在我这里当差,用不着几处跑,省得见到讨厌的人。”倪胭慢悠悠地说。
温持元立刻听懂了倪胭的言外之意。他恭敬地弯着腰行礼:“微臣多谢娘娘照拂。”
语言之间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第二颗星也跟着悄悄亮了起来。
稍顿,温持元又补充了一句:“娘娘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倪胭满意地笑了起来,她起身吩咐宫女拿外衣,准备出去走走。整日待在宫殿里也是够无聊的。本来她倒是可以出宫去转转,偏偏寒冬腊月天气实在太过严寒,在宫中梅园转转也就罢了。若是出一趟宫,得耗上一天,冻死人。
麦宝儿拿来一件鸦青色的斗篷服侍倪胭穿上。倪胭对着铜镜照了照,戴上兜帽,扶着麦宝儿的手往外走。
“娘娘。”温持元从后面赶过来,“外面天寒,拿着手炉比较好。”
倪胭低头看了一眼他递过来的小巧的暖手炉,从他掌中将精致的铜手炉接了过来,握在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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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清晨飘了一阵小小的雪粒,皇后娘娘立在窗边望着外面飘扬的小雪唉声叹气。
“娘娘叹什么气呢?”老嬷嬷在一旁询问。
皇后苦着张脸,闷闷不乐地说:“你等着瞧,今儿个那些妃子又要来烦我了。”
皇后娘娘的预料很准。
“陛下向来为国事为重,并不常来后宫。作为妃子,我们应当体恤陛下的爱民勤政之心。可偏偏贵妃娘娘……”淑妃捏着嗓子慢悠悠地说着。说到最后偏偏不把话说完,换上一声哀婉的轻叹。
梅妃也说:“陛下对贵妃娘娘果真是不同的,我们几个不重要。重要的陛下可不能因为贵妃冷落了皇后娘娘才对。妹妹替皇后娘娘不甘心呐!”
静妃不甘示弱,尖细着嗓子:“贵妃娘娘和咱们可不同。人家可是上阵杀敌整天和男人们打交道的女人,自然比咱们更懂男人的心思,更会讨陛下的欢心。”
她这话说的有些露骨,坐在两排玫瑰小椅上的众多妃子们一时之间都没敢接话。
大概是静妃也觉察出来自己这话有些不太对劲,她轻咳了一声,自己把话接下去:“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夸贵妃娘娘呢。皇后娘娘最能明白妹妹的意思了,是不是?”
她抿起嘴角,扯出一张皮笑肉不笑的笑脸望向坐在上首的皇后娘娘。
随着静妃带头,其他妃子也都看向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浅浅地笑着,嘴角挂着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她在众多妃子的注视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盈盈地说:“今天早膳用得有些多,到现在还没消化呢。本宫听说最近几场雪过后,梅园里的红梅开得正是时候。本宫很想去转一转,诸位妹妹们若是得闲,便陪本宫一道去吧。”
众多妃子们内心咆哮:又是这样!她们怎么就遇见这么一个没出息的皇后!
皇后娘娘抬手,老嬷嬷慈祥地扶住她起身。两个小宫女拿着毛茸茸的斗篷服侍她穿好。
皇后娘娘发了话,其他妃子也没有哪个推辞,都决定随行。
后宫的妃子们就像那百花园里的不同鲜花一样,向来喜欢争奇斗艳。就算是这样寒冷的季节,也没人愿意为了保暖把自己裹成球,逼迫自己苗条婀娜。还有那不怕冷的,这样的天气也仍旧露着雪白的脖子和锁骨。
比起来,皇后娘娘恨不得套上三层棉袄。
其他妃子到梅林只是赏梅,皇后倒是让小宫女摘了些娇艳的红梅。
付红棂好奇地问:“皇后娘娘是打算做插花吗?”
皇后嗅了嗅红梅的芬芳,说:“做梅花糕呀。可好吃啦。”
付红棂“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她的确不理解,身为皇后想吃什么吩咐御膳房不就行了?哪里用得着自己过来摘红梅?
穿着很单薄的妃子们开始觉得冷了,瞧着兴致仍旧很好的皇后,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后悔过来,打算告退了。
“那个不是贵妃娘娘吗?”丽嫔忽然开口。
她的话果然吸引了诸多妃子的注意力。皇后也跟着她们的视线看过去。
静妃一眼就看见跟在倪胭身后的温持元,她脸色微微变化。身为尊贵的妃子,被皇帝放在一旁已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偏偏这么一个太监都敢几次三番忤逆她的意思。能够伺候她,碰触她的香肌玉肤难道不是这个狗奴才的荣幸?
静妃的眼睛眯起来。心里有了某中猜测。怪不得这个死太监不肯从她,想来他早就攀上了贵妃娘娘这株大树。
这让静妃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她收回思绪,看向倪胭。
倪胭正在和皇后说话。
皇后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说:“你是要酿酒?梅香酿酒可好喝?我只知道新鲜的红梅做出来的梅花糕好吃,倒是不知道酿出来的酒是什么味道。”
倪胭便说:“等这酒酿出来,送皇后娘娘一坛尝尝。”
“嗯嗯。说好了的,你可不许赖账。”皇后娘娘望着倪胭身后宫女提着的篮子里的红梅,她的眼睛里仿佛有光。
静妃快要炸了。她在心里咆哮:这是什么蠢货皇后啊!
静妃深吸一口气,扯出笑脸来,走到倪胭面前,温声细语:“贵妃姐姐,我想跟你借温持元一用。”
温持元垂首立在倪胭身后,闻言微微蹙眉,又很快恢复寻常。
“不借。”倪胭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温持元猛地抬头,惊讶地看向倪胭。他有想过倪胭会庇护他,却没有想到会是用这样一种简单粗暴的方式。
静妃脸上的笑容陷些绷不住。其他妃子脸上的表情也都是十分精彩。
宫里的女人说话哪个不是绕几个弯弯?就算是拒绝别人也要把话说的漂亮。何时见过这样干净利落的拒绝了?
分开的时候,付红棂小跑着追上倪胭。她扯着裙子气喘吁吁。
“什么事?”倪胭回过头凉薄地看着她。
“阿姊,你这样会得罪人的。”付红棂皱着眉一脸担忧。她又往前走了两步,凑到倪胭耳边,压低了声音说:“虽然皇后娘娘有些蠢笨,可是阿姊也不能再嚣张了,如果被其他妃子抓到把柄,实在是不好。”
“蠢笨?你说谁蠢笨?”倪胭好笑地勾起嘴角。她侧转过身,从小宫女提着的篮子里拿出一支红梅,慢悠悠地插进付红棂的发间。
“我说过,好好当你的棂妃,不要来吵我。”倪胭收起脸上的笑,转身离开。
付红棂望着倪胭走远的背影,眉头紧锁。她只是关心姐姐这有错吗?宫中势力盘根错节,她和姐姐是亲姐妹就应该同仇敌忾不是吗?她不明白阿姊为什么对她这么冷漠。
回到青檐宫,温持元本想再次跟倪胭道谢。可是倪胭让宫女服侍脱下斗篷,便懒懒地回了内寝准备小睡一会儿。
温持元悄声退出去。他沿着回廊走,眉目之间一片清朗。如果说之前他还对倪胭的动机有所怀疑,如今她帮了他却一副浑然不在意连理都不想搭理他的样子,消了温持元最后那一丝怀疑。
“温持元,苏公公找你!”小林子站在宝葫芦门,朝着温持元招手。
温持元加快了脚步,忙赶过去,苏公公并不在这里。
“苏公公让你把上次进贡的十二座象牙雕摆件送去广香宫。”小林子说。
“广香宫?为什么送去那里?”温持元皱眉。
小林子挠了挠脸,想了想才说:“那我哪儿知道啊,苏公公是什么样的大人物,他做事又不会跟我解释。我就是个传信儿的。”
温持元又一琢磨,很快就要到花朝节,据说接待姚国皇室的地方便是广香宫。想来是为了收拾装扮一番。他谢过小林子,匆匆去了库房,取了十二座象牙雕摆件。
这十二座象牙雕摆件,其实是婴儿拳头大小的十二生肖,都是用上好的象牙所雕。被温持元放进匣中,提着往广香宫走去。
从昨夜后半夜开始,淅淅沥沥的小雪粒下一会儿停一会儿,刚刚在梅林的时候停了,现在又开始飘落。
温持元赶去广香宫,只看见两个小太监在院子里清扫。他问:“可否见到苏公公?”
“在偏殿里。”
温持元点点头,穿过大厅,走进偏殿。偏殿厚重的大门在他身后关合。
“你这死太监居然敢偷进贡的十二象牙雕摆件。胆子可真是不小。”静妃坐在太师椅里,两腿交叠,翘着脚。精致的粉色绣花鞋从裙尾露出来。
温持元心中一沉,脸上却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事已至此,他怎么还能不明白是静妃假借苏公公之口把他喊来。
主仆有别,他只是个奴才,所以根本不需要争辩。
静妃没想到温持元得知受骗之后竟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她扶着太师椅的扶手起身,缓步走到温持元面前,她将手搭在温持元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笑着说:“本宫与你开玩笑呢。你这孩子可别害怕。”
温持元知晓既然静妃今日如此大费周章,他再找借口也是无用。是以,温持元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开口:“娘娘金枝玉叶,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对微臣。”
静妃嗤笑了一声,她更走进温持元一些,压低了声音:“本宫看中了你是你的荣幸。更何况,你这小奴把本宫的身子都看过了,还想全身而退?”
静妃瞬间变了脸色,厉声说:“灌他喝下去!”
她转身朝着后面的寝殿走去。
五六个人围上来抓住温持元,温持元白着张脸,奋力挣脱。一个侍卫用刀背砍在温持元的腿窝,迫使他跪下去。几个人抓住他,将一碗浓稠的汤药灌进他口中。
温持元黑白分明的眼中是不可遏制的愤怒。
一大碗汤药灌进温持元腹中,几个人钳制着他不许他乱动。直到他的身体发热,几个人对视一眼,押着他,把他送进后面的寝殿。
“娘娘,人送过来了。”侍卫叩了叩门。
“进。”静妃的声音里带着些媚意。
侍卫推开门,把温持元扔进去,再将门关上,守在外面。
静妃从屏风后面绕过来,她已经换上了一身薄薄的寝衣。她在温持元面前蹲下来,拍了拍温持元的头。
“小家伙,一会儿你会求着伺候本宫的。”
静妃起身,走到一侧的玫瑰小椅里坐下,她翘着腿,未着袜履的脚从裙子里露出来,还有雪白的小腿。
她神态悠闲地欣赏着趴在地上的温持元。她今日既然已经选择这么做,就没打算再留着他的性命,要不然也不会给他灌下那种药。不过呢,在他被药物折磨死之前,她可是要好好享受一番。
温持元的眼睛很红,他搭在地毯上的手死死攥着地毯,来抵抗身体里的难捱。那种陌生的冲动第一次冲荡在他体内,在他残缺的身体里。这种冲动如一团火在他体内乱窜和燃烧,快要将他的五脏六腑燃烧。这股火气横冲直撞想找寻一个出口,偏偏他残缺的身体无法释放。
温持元的眼睛里逐渐染上羞愤恼怒,他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坐在玫瑰小椅里的静妃。
静妃弯起眼睛,朝着温持元招了招手:“温持元,你这狗奴才是不是很想舔本宫的脚趾?”
她晃动着脚丫,勉为其难地施舍:“本宫满足你好不好呀?”
温持元深吸一口气,他扶着地面艰难地站了起来,朝着静妃一步步走过去。
静妃皱眉:“谁让你站起来,给本宫爬!”
她一脚踢在温持元的肩头,想要将他踹倒。然而非但没把温持元踹倒,温持元却抓住了她的脚腕。
“大胆!”静妃尖利地喊叫了一声。温持元紧抿着唇,眼中深色一片。
静妃对上他的眼睛,她脸上的愤怒逐渐散去,重新换上一副笑脸,妩媚地说:“狗奴才,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的吗?唔,如果你能把本宫伺候好。本宫可以到陛下那里求情,把你调到身边来。”
她抬手抚过温持元白净的脸颊,声音变得更媚更骚:“从今之后咱们日日好夜夜好,你说怎么样呀?”
望着温持元这张让她流口水的脸,静妃显然已经忘了给温持元灌的药。
她给他灌的媚药是最烈的那一种,如果不发泄出来,五脏六腑会逐渐腐烂,人在疼痛的折磨中死去。
男人嘛,想发泄出来并不难。可惜温持元不是正常的男人,他是个太监,是发泄不出来的。
他只有十几个时辰的寿命了。
温持元松了手,抓住她抚摸着他脸颊的手腕。他的手掌滚烫一片,这样烫的温度让静妃一时之间意乱情迷。
静妃如今二十六岁,关于男欢女爱的内容只在书中见过。此时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她站起来,去扯温持元的衣服。
温持元的嘴角慢慢勾出一道充满冷意的笑,他抬手,从静妃的肩膀处上移,慢慢掐住静妃的脖子。
逐渐收紧。
静妃从意乱情迷中收回神来,猛地睁大眼睛。她惊呼:“你要——”
温持元捂住了她的口鼻,让她不能再发出声音来。他把她重新摁进玫瑰小椅中,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一手捂住她的口鼻。对于静妃不停挣扎的双手和不停乱踢的脚,则是毫不理会。
静妃拼命挣扎,她奋力去推温持元,然而这个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孩子根本推不开。她慌忙之中去抓温持元的脸,指甲在温持元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