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您的福,都好。”邱太太松了口气,有些后怕的道:“方才看守的不让进来,说我是生面孔,可把我吓坏了。”把食盒里的吃食尽数拿出来:“听说老太太和太太病了,就简单弄了些补身的汤,也不知道合不合胃口。”趁着另一个妇人不注意,低声道:“令尊的事您别多想,兴许只是谣传……日子总要过下去,孙老夫人她们感怀您的好,让我给您带话,不管令尊做了什么,妇孺总是无辜。现下不是好时机,你们先忍一忍,我们会设法让你们早些出去的。”
这又是安怡所没想到的,她一开始学医是为了生计和复仇,但自从踏入杏林,每碰见一个真正需要帮助的病患都是尽心尽力,已经分不清动机。即便这世上有田均、张欣那样的白眼儿狼,也有许多例如安侯府那般冷漠无情的趋炎附势之辈,可也有如邱太太、孙老夫人她们这样记情的人。
安怡的面上便露了几分感激:“多谢你们,好意我领了,但正如你所言,现下形势险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以免把自家拖累了。日后若是能帮便拉一把,若不能,我也不会怨你们。你今日回去后就不要再来了吧,不然家里三个孩子怎么办?”
邱太太叹息道:“难怪大家都记挂着你,小安大夫您着实是个好人。”又有些惭愧:“早就要来,只是看得太严,大家七嘴八舌的,也拿不出个章程来,一拖就拖到了现在。您有什么需要,只管说来,若能做的,我们一准会设法帮忙。”
其实是事发时形势太过严峻,大家也有顾虑。现在坊间都传说安保良已经畏罪自杀,凡是和黄氏作对的都或多或少地倒了霉,黄老将军病愈,再次带兵上阵杀敌,黄家一时风光无两。不知是不是因为宫中太后的缘故,被羁押的安家老小并没有进一步的说法。大家仔细合计过后,决定试一试。她受安怡恩惠最大,又受夫婿耿直性情的影响最深,便当仁不让地做了这亲自探望的第一人。
安怡只问结果不问过程,哪里去管这些人最早是怎么想的,只知道今天见着邱太太实在很开心。想了又想才道:“也没什么,只是想要请人帮忙去寻寻我父亲。我有些钱放在白云胡同梳头的武婆子那里,请太太帮忙和她说一声,让她把钱送去给狗儿胡同口的崔家面馆。请崔家替我在盘龙寺里还个愿,要保佑那些帮过我父亲的好人一生平安。”
邱太太认真记下来,又去看过安老太、宽慰了薛氏几句,才叹着气走了。安愉这顿早饭吃得高兴,眨巴着眼睛问安怡:“姐姐,方才那位太太是谁?她是特意来帮我们的吗?”
是时候让安愉学习人情世故了,安怡意味深长地道:“是啊,当初我帮了她,所以她来还情了。”
安愉若有所思:“因此做人做事还是要尽力为善吗?”
“那也要分人,对恶人就要毫不留情。”安怡笑嘻嘻地排出一排金针:“来来来,姐姐教你认穴。若是有恶人欺负你,你便可以刺他这里……”
邱太太急匆匆地出了金鱼胡同,怀里就像揣了只兔子般,连头都不敢回。先回家磨蹭许久,瞧着天色将晚才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悄悄去了白云胡同寻人。
安怡哪有钱放在她这里?武婆子先是莫名其妙,随即明白过来,一阵风似地跑到狗儿胡同崔家,坐着就不走,非得要见崔家主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