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纱,给庞然大物般的京城笼罩上一层淡淡的银光。一辆黑色的马车悄无声息地游曳于京城四通八达、渔网一般巷子里,车前挂着的气死风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上面一个字也未写,却也足够让巡夜的禁卫军提前避让开去。
谢满棠端坐于车中,垂眸看着一旁低声叙事的安怡,忍不住得意地想,她的确是与众不同的,不然莫天安那个狐狸精也不会这样眼巴巴地来抢。等安怡说完了话,他便朝安怡伸手:“过来。”
安怡紧紧贴着车厢壁:“不来。”才不想再被咬呢,虽然那啥,可是,嗯……安怡的脸又红又热,借着光线昏暗掩藏了,理直气壮地道:“我找你是说正经事的!”
“嗯?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谢满棠的手又伸长了几分:“不是你想我了才约我来的?怎么见了面又这样矫情?”
啊呸!她想他了才约他来的?这人得有多自大啊!安怡气得笑了,磨着牙道:“都说是正事了。谢大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需不需要我开服醒神汤给你喝?”
“我办的就是正事。”谢满棠等不到她主动,干脆长臂一捞,直接将人捞了过去,安怡真的如他所愿,矫情地又踢又咬,谢满棠享受着这个过程,趁机将人紧紧压住了,将脸埋在安怡的头发里,深嗅着她身上特有的芬芳味道,感受着怀中人儿的悍劲儿,心神一阵荡漾,哑着嗓子道:“别闹。”
安怡敏感地感受到他身体情绪的变化,想到上次的事情,真的吓得不敢动了,便乖乖地趴在他怀里,静听着他的心跳和呼吸,然后问了一句很傻的话:“你和我祖母说的都是真的?”问完之后她有些泄气,这话问得半点底气都没有。
安怡的头发不似一般女子的柔软,浸着夜色的冰凉,硬硬的,就像是她的性情,又冷又硬。谢满棠将手抚上去,感觉那头发在他掌心里慢慢变软变热,他的心也在跟着变软变热:“我不缺女人,缺的是生同衾,死同穴,可以执手一生,她懂我,我懂她,有她在身后我便不必回头看后,只需勇往直前的妻子。你是那个人吗?安怡?”
她是那个人吗?安怡的目光透过特制的纱窗,看到月华如水一样流淌过寂静的屋顶墙壁街道,她的心也如同山间的小溪一样的哗哗流淌起来。她想,她大概是的,她抬起头来对上谢满棠的眼睛,轻声道:“你的口味可真特别。我杀过人,你知道吗?”
谢满棠因为紧张而紧绷着的脊背顿时放松下来,得意洋洋却又不屑地宣布:“杀人而已,也值得你拿出来炫耀?别逼我打击你,我真不想和你吵架。”
安怡踏实下来。她从一开始,暴露在他面前的就是现在的她,丑陋的,狠辣的,卑微的,绝望的,野心勃勃的,他都看得见。聪明如他,当然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实在没必要和她玩游戏。
“我们是天造地设,黑心烂肝的一对。”谢满棠伏在她耳边轻声道:“安怡,你会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