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满棠看了眼矮几上没动过的茶和糕点,又问:“赵春去接你去得急了些,想必你还不曾用过早饭吧?先喝些茶吃些糕点垫一垫肚子。”
安怡道:“多谢大人美意,因为知道今日要出诊,可能有所不便,我就先吃了些耐饿清淡的食物,此刻并不饥渴。”
好呀,他因为生怕她不知道即将要见的人是谁,准备不当而导致失仪获罪,所以特意安排她在替那位贵人诊治前先到这里来一趟,以便当面提点并替她纠正,谁知人家早就什么都准备好了,从衣着装扮到吃食细节都准备得极其妥当,倒显得他这提醒十分多余并来晚了似的。
凭着安家那样的家庭出身和见识,若无人提点安排,安怡怎会准备得如此妥当充分?一想到有人先于他之前替安怡把这些琐事都安排好了,而他竟然不知那人是谁,谢满棠心里莫名生出几分不悦,就想鸡蛋里挑骨头:“谁让你涂脂抹粉的?你是来给人瞧病的还是来和人比美出风头的?”
“……”安怡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脸颊,不焦不躁地解释:“回大人的话,我不曾用过脂粉。”
“你还狡辩!”谢满棠正要说没用过脂粉怎会如此好面色,突然想起她的肌肤本就如此粉嫩细腻,那一夜触及她下巴时的温润柔腻之感仿若犹在指尖盘桓不去,赶紧改口冷哼道:“反正你就是没有把心思用在医药针技上!昨日早上我与你怎么说的?叫你不许丢我的脸,老老实实在家钻研医技,你却是尽数当成耳旁风了!”
这人疯了,所以才会不知所谓。安怡冷静地给谢满棠下了判断,不是神智不清就是心火太旺,总之是一定生病了,因此她很好心地问谢满棠:“敢问大人可是太过辛劳,却又接连几日不曾好好歇息?”
谢满棠很警觉:“……你问这个做什么?不许顾左右而言他!”
安怡很认真很负责任地道:“大人睡眠不足,导致肝火旺盛,情绪不稳,暴躁易怒。这样下去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那面瘫之症就突然复发了,还是让我给您诊诊脉,开个方子吧?不然长此以往,大概还会出现幻听幻视幻觉的症状。”
“……”谢满棠冷冷地瞪着安怡,片刻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才疯了。”
真聪明!居然能听出她转弯抹角的骂他疯了不正常。安怡暗赞了一声,无比真诚无辜地看着谢满棠道:“大人何故骂我?讳疾忌医不好的。不论什么病,都要及早防治才好。”
谢满棠默默地磨了磨后槽牙,笑得凉且刺骨:“走吧,别让人等太久了。”
长而曲折的走廊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头,谢满棠在前面走得飞快,安怡背着那个沉重的药箱跟在他身后快步相随。药箱虽沉且大,但她的身体可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那样娇弱,她能轻松跟上他的步伐。
小样儿,以为不让人给她提药箱子就能为难着她了么?安怡正得意间,前方的谢满棠突然加快了步伐,转眼就甩下她一大截。安怡半是着急半是不服气地跟着加快脚步追上去,刚要接近谢满棠,谢满棠却又再次加快了步伐。
好嘛,这小心眼儿刚才斗嘴输给了她,此刻故意刁难她来了,既然追不上他她就不追呗,省得那位贵人见她气喘吁吁的还以为她怎么了呢。有些人啊,之前隔着距离时以为无比高贵冷酷狂傲拽,真的接近了才知道其实幼稚可笑加无聊变态。安怡干脆放慢脚步慢吞吞地走,走了没多会儿,就见谢满棠黑着脸在前方转角处等她,不等她开口就给她戴帽子:“既然不想做好这件事又何必巴巴儿地求了你师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