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有个祸事的消息了。。”
“又有什么祸事,让你如此沉不住气么。。”
老者不由的瞪了他一眼道。
“要说大大小小的祸事,本家有生之年还见得少么。。”
“是是,阿爹教训的对。。”
年轻人抹了抹额角的汗渍道。
“却是内城草贼之中得来的消息。。”
“外头那贼和尚,怕是盯上咋们的家业了。。”
“哦,那又如何。。”
老者依旧有些不动如山的平声道。
“过往那些官府中人,怕不是也是如此做派么。。”
“一个个喊着要抑止豪强,但最后又能怎样呢,。。”
“这会怕是有些不同了。。”
年轻人有些着急的继续补充到。
“因为我这消息的来处,乃是出自草贼的丁镇副,亲口对左右而言的”
“他当场警告其他部属,尽量要于本家放在台面上的那些人,就此撇清干系呢。。”
“难不成这厮今夜突然愿意过来,怕是掩人耳目的缓兵之计么。。”
老者在脸上也不由露出凝重和犹疑之色。
“这份家业,可是你太爷和阿爷,从那些土蛮和私贩手里,”
“一刀一枪的给凭自个本事挣出来的。。”
“又怎么能在我们手上,仍由这些草贼想要侵夺了去。。”
说到这里,老者脸色缓了缓道。
“所以你大兄已经先行一步,去了逢山蛮那儿。。”
“你小姑父此时也在前往翘头岭的路中。。。”
“还有先前外出的老雷,我也让他带着财帛回了鱼头坳。。”
“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啊。。”
“所以,孩儿多做了些保证手段。。”
年轻人急忙应诺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准备啊。。”
老者不由的皱起眉头。
“千万莫要节外生事,给我带来新的变数啊。。”
“当然没有想要毒害他,在这儿有个万一的代价可是消受不起。。”
年轻人顿然胸有成竹的道。
“孩儿只是得了某种膳食药补的方子搭配,让他虚受不过。。”
“在短时之内身子出点问题,好好的躺上一阵子,”
“不至于有其他精神和心思,再来碍我们的事情而已。”
“想必这些粗鄙之人,哪里见得如此战阵啊。”
“就算是去找擅长的大夫,亦是难以诊出来的,”
“日后最多也就是开些专治肠胃不调,梳理暴饮暴食的方剂而已。”
与此同时,周淮安突然感到了视野当中跳出来的提示。
“监测到富含类固醇成分。。”
“是否加快身体代谢排除掉。。”
他不由嘿然冷笑了起来,看了眼手中味道醇厚的琥珀色酒水,这就是对方图穷匕见的最终手段么。
自从回到潮阳城那晚,有了相对充足的高质量营养摄入之后,他体内似乎又再度解锁了一个小功能;就是对入口的食物,具有了某种对有害成分的简单分析能力。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通过消耗部分贮能来代谢掉,或是通过刺激肠胃部的反刍来排除来。
这也是他敢于出来赴宴的私下凭仗之一,不过,这个夜晚还很漫长,他有的是足够的时间与之周旋才是。
“来来,我们继续吧。。”
自从起身宽衣和如厕之后回来,他再次对着在场已经呈现出各种东倒西歪,而难掩辛苦或是难过颜色的众人,饱含意味的宽声道。
“长夜漫漫,须得尽情欢颜才是。。”
“对对。。。”
已经喝得满脸潮红而额头见汗的主人宋之晏,不由的连忙大声应和道,然后用力的拍手道。
“你们还在愣着什么,快上歌舞以娱宾客啊。。”
“潮阳地方鄙陋,是在比不得中原那些风流渊菽的名胜。。”
然后他又对着周淮安颇为卑切的道。
“堪称是地僻无声乐,唯有些许传扬自外域的歌舞姑且能够一观。。”
。。。。。。
潮阳城外,一处渡口附近的破败道观里,一些衣衫褴褛却是难掩精壮身形的汉子,或站、或靠、或躺、或坐在凌乱一片的殿阁中,每过数个时辰之后,就会进来一些人而将他们轮换出去。
而在通往后殿的唯一一处门洞里,则时不时传来某种细碎鬼哭一般的幽咽声,但是他们似乎都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而不为所动;只有偶尔觉得实在不耐烦了,才用刀背握柄什么的用力敲打几下,才让这种声音给消停下来片刻。
直到夜间晃动摇曳的灯火出现在外间,那是从附近的庄子里送饮食的牛车来了,大多数人这才像是泛活过来了一般,围着牛车上搬下来的东西,发出七嘴八舌的嘈杂声来。。
“又是冷饭和糕团。。”
“这种没滋味的冷食,我们要吃到什么时候啊。。”
“都说了不准动火,也不得附近庄子田户去偷摸鸡鸭。。”
“只要熬过了这一阵子。。”
“回到城里任凭你喝酒吃肉个够。。”
“给那些货色也要留上一些的。。”
“饿坏一个都是赔进去的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