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琦从幕僚口中得到了此战的经过之后,默然地闭上了眼睛,他深知自己已经不可能再胜了。刘光世既已惨败,而且是败得一塌胡涂,岳云必无后顾之忧。全军将尽往江州而来。
张俊更是不见兔子不撒野的墙头草角『色』,如果刘光世大胜,攻取武宁县城。断了东线岳家军的退路,或许张俊还会按朝廷的命令,向信阳、随州一带进军。但现在见南线如此惨败。他最大的可能就是停滞不前,甚至暗中派人与岳飞修好皆有可能。
如果等岳云到了江州,在士气正旺的情况下,进行强攻,自己兵力不占优势,要想言胜几乎不可能了。虽然以寡敌众的情况自己没少遇到。而且在顺昌时还能以二万五千人击败兀术的十余万金军。但现在的情况可和去年守顺昌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那时顺昌全城军民上下一心,誓死不降,要求力抗金军。而江州城的官员和百姓大都向着岳家军,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死抗到底,说不准就有人已经在打献城投降的主意了。
想到这里,刘琦便已有了撤退的想法。原先自己囤兵于此,是想拖住岳家军的兵力,为刘光世创造机会。但没想到刘光世如此不争气。自己如果再守在这江州,就成了深入敌后,反而会陷入危险,不如东撤到池州,再图后事。
刘琦正在思量之时,却听见自己的副将徐旭急匆匆地跑进来大叫道:“刘将军,大事不好了!”
“你别那么大呼小叫的,究竟出了何事?”刘琦心中虽惊,却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问道。
“刚刚发现,城外的行营后护军拔营往东行了,据探马推断,可能是往彭泽去了。”徐旭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什么!”刘琦大惊失『色』。
彭泽现在是他唯一的后路,如果被岳云攻占,那他就只能困守江州孤城,而江州城内的粮草不过仅能吃一个月,届时就算城内的百姓跟他一条心,也不免饿死,。更何况依目前的状况,刘琦估计粮草一断,十有**百姓便会发动暴『乱』,然后打开城门迎岳家军入城。
“不行,必须阻止这种情况发生。”刘琦立刻厉声问道:“城下的行营后护军还有多少人在?”
“城北的王贵军和城西的后周叛军都未动,动的是城南才到的岳云军两万人。他们分了大概一万多人向东进发。”徐旭说道。
“大哥,彭泽不容有失啊!”刘琦的胞弟刘勇也极力劝道。[]惊宋230
刘琦皱着眉头在厅堂里踱着方步。他当然知道彭泽不容有失。但他同时也知道,在朝廷未下令撤军之前,他弃守江州也是一条大罪。毕竟岳家军还没有正式攻过城,只是在城外扎下大营而已,未战就先弃城不守,也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而且,他从岳家军的这次兵力调动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刘琦可不相信,岳云就这么堂堂正正地去打彭泽了。如果换了是他,肯定也会中途设伏,或者趁自己挥师救彭泽之际,趁机拿下江州。自己如果真的就这么一头往东去了,十有**会中了陷阱。
“去请陈大人和各营统领来大厅吧。准备出战了!”刘琦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不能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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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身在汴京的兀术却再度会见了秦桧派来的特使范同。这次他可是代表宋室朝廷的身份了。其开出的条件让他和哈『迷』蚩也不禁心动。
范同向兀术跪拜行礼之后,一脸谄笑道:“四王爷,秦相已经说服了我国官家,只要您能挥师南下,击破岳家叛逆军,我大宋可以将大巴山以北,包括汉中、大散关、和尚原在内的利州西路、利州东路,以及长江以北,包括襄阳、、信阳在内的京西南路割让给金国,。并每年向大金纳岁贡白银三十万两。绢三十万匹。我宋国将永为大金属国,世世代代称臣,永不背叛!”
这个条件说实在的,的确让兀术十分心动。金国在陕西的统帅撒离喝,在宋国四川宣抚使吴璘屡屡受挫。并非是撒离喝指挥不行,或是金军战斗力差。而是大散关、和尚原的地形太过险要,几乎可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金军虽然骁勇善战,但在这险峻的山地却也发挥不出多少战斗力,是以十余年来一直没有取得过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甚至在去岁还大败了一场,如果不是赵构急着将吴璘召回,只怕宋军都攻进陕西去了。
但如果真如范同所说的那样,将大散关、和尚原两处关隘割让给金国,还搭上了汉中一带。那金国将来要南下进攻四川可就容易多了。
而至于将长江以北,包括襄阳、信阳等重镇在内的荆襄北部割让给金国,那更是让兀术难以拒绝的大肥肉。
这意味着金国的国境将扩展到汉江边上,可以从容招募新占地的工匠、水手,打造一支强大水师。届时,金军水师成军后,无论向西攻入四川,还是东下进攻江南、江淮一带,均如虎添翼,一统天下可望水到渠成。
虽然兀术也知道,要想吃下这块肥肉也不容易,毕竟岳家军那“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名头不是白叫的。但范同也说了,此次进攻岳飞,并非只有兀术一路人马,还有四川的吴璘、淮西的张俊、江西的刘琦三路大军。且宋室朝廷正在岭南组织一只后备部队,准备北上夹攻岳飞。
兀术心中有些意动,便向身边的哈『迷』蚩问道:“哈军师,你看如何?某家觉得秦会之(会之是秦桧的字)还是颇有诚意的。”
哈『迷』蚩心中盘算了片刻后说道:“现我军能马上投入进攻的兵力不过六万余人,恐怕有些不足,。毕竟岳家军总兵力尚有八万余人。但如果能将陕西的撒离喝大人,及淮北的纥石烈将军两人部队皆调来,则我军总兵力当在十万以上,就能与岳飞一决雌雄。只是……”
“只是什么?军师有话尽管直言!”兀术微微有些不耐道。
哈『迷』蚩这时忙道:“只是如果撒离喝副帅及纥石烈将军都调来河南了,如若四川和淮南的宋军趁机发起进攻,我陕西和淮北两地则空『荡』无兵,必为宋军所下矣!”
兀术一听,顿时眉头微蹙,攻打荆襄是场硬仗,虽然这范同说得天花『乱』坠,有几路大军并进,但从前日得报,那刘光世的行营左护军三万余人,仅半日就被岳云击溃,可见指望其它几路宋军是不切实际的想法。他们顶多能牵制一下岳飞的兵力,主要还是得靠金军来进攻。
但如若宋军不守信用,这边让自己去和已形同藩镇的岳飞火拼,暗地里却去取了陕西和淮北,让自己后院起火,可就吃大亏了。
范同见兀术又犹豫了起来,忙劝道:“四王爷不必多虑,此约定我们两国可写入条约,双方各持一份,如一方有违反,另一方可立即昭告天下,届时白纸黑字,又有印玺为证,我国官家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否认有此事?且我宋国官家已派人向吴璘、韩世忠、张俊宣了密旨,要他们及其所属部队不得向大金挑衅进攻,否则就将直接责任将领定为叛逆之罪,主将亦负连带责任。王爷大可放心!”
兀术见范同如此保证,倒是终于放下了心,于是便道:“既是如此,那某家便答……”
他一个“应”字尚未出口,门外一名卫兵却急促地说道:“王爷,八百里紧急情报!上京来了信使,称朝中发生了剧变!”
“什么?”兀术和哈『迷』蚩均大惊失『色』。
“速度叫他进来!”兀术脸『色』顿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