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看月亮,此时候应该是快要到十点多了吧,这时候大家都在干嘛呢?
她将身体靠在墙上,侧耳细听。
李严氏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喜儿,你让虎娃再到头前打探下,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事了吧?”
喜儿脆生生的声音,“老夫人,您别乱想了,夜深了,您快睡吧,如果真有事,怎么没有官府的人来抓我们,如此看来,肯定是没事的。”
张悦娘不自禁点头,这丫头在这种时候,倒是镇定的很,逻辑也清晰的很,不错不错。
李严氏叹了口气,“喜儿,你去看看二爷醒来没,如果醒来了,让他过来下,我有事要和他商量。”
“是。”
张悦很好奇,这种时候,李严氏要和李衡商量什么,还问李衡是否醒了,难道李衡在睡觉不成?自己处在生死难关的时候,他能睡得着?
不,她立即推翻自己的想法,又细想之前李衡从马上滚落下来,浑身是伤,长途跋涉之下,突然她一激灵,难道是昏了?
墙那边传来推门的声音,吱哑一声过后,李衡有些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干娘,你寻我何事?”
“喜儿,红姑,你们把二爷扶到我炕上来,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事和二爷单独商量。”
张悦眉头一皱,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揪了起来,李严氏用了个扶字,难道真如自己猜想的,李衡病了?
又是关门的声音。
“衡儿,自打你入了我们李家的门,你觉得干娘待你如何?”李严氏声音有些急迫。
“干娘待我自然是极好的,不知道干娘为何有此一问?”李衡喘着粗气,声音断断续续的,显见病的不清。
张悦也很想知道,李严氏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她自己都没发觉,双手紧紧趴在墙面,恨不得身子能穿过去才好。
“那,你觉得是干娘你待你好呢,还是你嫂子待你好?”
躺在炕上十分虚弱的李衡摇了摇头,本来想脱口说出自然是张悦娘好,但是看见老太太那殷切的目光,便有些不忍,想想李严氏待他也不错,虽然只是把他当成替身,便言不由衷的说道,“干娘和嫂子对我是一样的重要。”
李严氏不死心,“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呢,衡儿,你想想清楚,张悦娘只是把你从乞丐变成了一品香的伙计而已,而我可是把你从伙计变成了李府的二爷,你仔细想想清楚,到底谁更重要?”
“干娘,你倒底想说什么?”李衡虽然失忆,但并不笨,看老太太追根究底,非要评出个好坏来,而且还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如果说老太太是没有所图的话,打死他都不信。
“衡儿,干娘拿你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如果没有你,干娘活着还不如死了,你可愿意为我养老送终?”
李衡一着急,就想要撑着起身,“干娘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是儿子的本份。”
“好,李衡,你发誓,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会站在我这边,陪我伴我替我养老送终,你发毒誓。”
“干娘,我可发毒誓,但是这个前提是:不能伤害了嫂子,嫂子和干娘一样,是给我新生命的人,我不能做那样没良心的事,如果不伤害嫂子的情况下,我愿意发这个毒誓,一定会给您老人家养老送终,否则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听见李衡发了毒誓,李严氏的脸上原本严峻的表情,这才缓和了许多,“一场柳叶面才需要多大功夫?悦娘到现在也没回来,恐怕凶多吉少了,为了李家不至于在我手里断了根,我不得不早作打算。”
李衡急迫的声音响起来,“干娘,你不用担心,我才让梨童去打听的消息,没听说犯了错,应该无事的。”
“你傻呀,如果没犯错,为什么人家要扒了她的棉袄,让她在雪地里站着?而且你想想,她只穿着内单在雪地里冻了那么久,还能表演吗?且不说命保不保得住,就算活着,恐怕整个人都是僵的,到时候哪里还能表演什么?不能表演,皇上一发怒,那就是滔天大祸呀。而且她身为李家的媳妇,居然只穿着内单就去一众男人面前卖弄,简直是有侮门楣……”
这些事,都是梨童去驿馆门口打探消息时,从一个小太监和一个小宫女的聊天里听来的,当即就把梨童的魂给吓掉了。
“咳咳……干娘,你,你不可以这样说嫂子,她再怎么说,也喊你一声娘,也是李家的媳妇呀!”
“不,她不是!白大,我实话跟你说吧,她根本就不是我媳妇!”
李衡满脸惊惧的看着李严氏,“干娘,你是不是急糊涂了,你都在说些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