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琛下朝后坐着暖轿回了福云殿。
徐顺和正在殿里等着他。
扎完针用完药,看着疼得满头冷汗还在隐忍的女婿,徐顺和叹了口气,道:“贤婿,你体内热毒早晚累积,终要形之于外,这样的体质很难彻底改善,除非你离开干燥的北方,搬到空气湿润的南方,否则将来还会犯病。”
傅予琛闻言看向徐灿灿。
徐灿灿和他心有灵犀,当即道:“阿琛在空明岛建有行宫,等阿瑞能够执掌政务,我就陪着他一起住在空明岛。”
徐顺和闻言想了想,道:“若是住在京城的话,有空不如常住金明苑,那里全是水,宫殿也都在水上,会好一点。”
徐灿灿觉得这个是可行的,便看向傅予琛:“阿琛,怎么样?”
傅予琛想了想,道:“现在太冷了,孩子们受不了,等过了三月三再搬过去吧!”
徐灿灿在他面前往往没有主见,当下便道:“好啊!”
该过年了,可是徐灿灿发现诰命夫人们和贵妇们进上的元旦节礼很是奇怪——按照惯例都是送些不值多少银子的物件聊表心意就行了,可是这次很多节礼贵重得令人疑惑。
徐灿灿便在侍候傅予琛换衣的时候开口问傅予琛。
傅予琛垂下眼帘道:“全都收下,然后赐给她们与她们所送节礼价值相当的东西。”如今还不能打草惊蛇,只得让徐灿灿虚以委蛇了。
徐灿灿点了点头,却没有问为什么。
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她还是让陈嬷嬷做了“素膳”。
徐灿灿陪着傅予琛坐在八仙桌前,单手支颐笑嘻嘻看着宫女摆膳并介绍着。
“笋炒面筋” 三鲜笋炒鹌子。
“焐湖面糊。”焐湖鱼糊。
“蛋黄清羹”螃蟹清羹。
“冬笋素鸡”冬笋口蘑鸡。
“豆筋青菜羹。” 江瑶鸭舌羹。
……
傅予琛:“……”老子还在孝期啊!可是灿灿的心意……唉!
因在孝期,徐灿灿命人把整个坤宁宫的帘幕、窗纱、靠枕。座垫等物都换成了各种深深浅浅的蓝色,整个春节在黯淡无光中度过,很快便进入了二月。
徐灿灿是不打扮会死星人,虽然还在孝期不能穿戴艳色衣饰,徐灿灿却依旧打扮得清丽动人,只不过头面都由赤金镶的换成了白银镶的,各色宝石也换成了珍珠和白石,而衣裙也全换成了黑白灰蓝等冷色调。
此时她端坐在西偏殿的妆台前,由玉茗长公主和碧云带着人为她梳妆。
碧云已经嫁给水寒麾下的偏将赵川了,如今成了赵大奶奶,却继续进宫服侍徐皇后。
她打开一个首饰盒子,露出一排共八支白石镶银簪子,举到徐皇后眼前柔声道:“娘娘,您自己挑选一个吧!”
徐灿灿瞅了一眼,发现是白石镶银四季花形簪,便道:“正是初春,选那支迎春花形簪子吧!”
碧云答应了一声,取出那支白石镶银迎春花形簪子,簪在了徐皇后已经梳好的攒髻上,又挑选了一对白石镶银坠子帮徐皇后戴上。
玉茗长公主带着宫女把选好的衣裙拿过来让徐皇后看。
徐灿灿觉得其中一套月白底子宝蓝镶边缎面对襟褙子和湖蓝长裙看着还算不错,便道:“就选这套吧!”
玉茗长公主瞧了瞧她发上的簪子,觉得还算搭配,便服侍着徐皇后穿上。
徐灿灿穿戴好之后,又对镜照了照,发现唇上的胭脂是用扶桑花淘澄的胭脂,色泽有些过艳了,便拿了丝帕揩拭掉,自己用碧玉簪挑了些粉色桃花胭脂涂在唇上,用手指细细晕开。
玉茗长公主立在一侧,含笑看她妆饰,道:“这次淘澄的桃花胭脂很不错!”
徐灿灿闻言便吩咐朱雀:“把你新淘澄的桃花胭脂给长公主拿过来两盒!”
朱雀答应了一声,正要离开,徐灿灿又补充了一句:“拿用白玉盒子装的那两盒!”正在孝期,赐玉茗长公主艳色盒子似不合适。
玉茗长公主忍住笑意,挥手屏退闲杂人等,只留下碧云朱雀这些徐皇后的亲信,这才轻声道:“皇后与妾身毕竟都是孝期,赏赐妾身这个,妾身若是用了,会被人说三道四的!”
徐灿灿正在晕开唇上的胭脂,闻言便凑过去让玉茗长公主看自己的唇:“明明是浅淡的粉色,哪里就明显到让人看出来?”
玉茗长公主不由笑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是从不肯素面见人的,可是皇后娘娘比她更甚,连在孝期里也不忘妆饰。
她低低问道:“陛下不说您?”
徐灿灿满不在乎道:“他忙得脚打后脑勺,每次见我都是晚上,等我睡醒他又走了,哪里会去看我妆饰没有!”其实她是死鸭子嘴硬,怕人笑话她和傅予琛孝期还没有分居。
玉茗长公主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了。从太上皇薨逝到现在,牵连进去的高门实在是太多了,托她向徐皇后疏通的人也很多,她就是因为这个才带着女儿搬进宫里的,要不然她一个丧夫丧父的寡妇,如何会不顾避讳搬入宫中来陪伴皇后娘娘?
徐灿灿见她脸上的神情渐渐黯淡,心知玉茗长公主的心结,便劝解道:“想那么多做什么?你丧父?陛下也丧父,我还丧了公公呢!”
玉茗长公主被她这么一说,差点没笑出来。
两人正在卧室内谈笑,小铃在外面禀报:“禀皇后娘娘,陛下派钟公公来传话,说午膳回来用!”钟公公是苏延手下的小太监钟清泉,一向在御前服侍。
徐灿灿:“……”她刚说了傅予琛白日不回来,傅予琛便命小太监来打脸!
玉茗长公主笑了:“妾身去看看二皇子和三公主去!”
徐灿灿粉脸微红:“我也同去!”
如今傅瑞带着朱颜玄冰搬到了坤宁宫东侧的凌烟阁,傅熙和傅荃这对龙凤胎随着红拂玄冰以及奶娘搬到了坤宁宫西侧的甘露阁。
徐灿灿偶尔会把傅熙傅荃抱到自己寝殿里睡一会儿,只是碍于傅予琛,傅熙和傅荃很少在她的寝殿过夜;就算是傅瑞,也是用尽各种办法才能偶尔留在寝殿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