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婵娟愣住了,她自小接受的都是男儿当做君子,“君子坦荡荡”、“人不知而不愠”之类的话她听了太多了,眼前的人却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愿为君子,她震惊了。
“本官行事上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君王、对得起黎民百姓,如此即可,至于用什么手段,本官从不在乎,你可知道本官是如何拿到这些信件的?”展剑挑眉,“你这丫鬟,不愧是言家出来的人,还真是有教养啊,每次出宫都要去长安客栈一趟,娘娘知道她去见谁吗?”
言婵娟不敢置信地看着素白,她记得自己每次都会叮嘱素白,出宫后什么事也不要耽搁,要即刻赶回言府,谁知道素白竟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素白低低啜泣,“娘娘........奴婢愧对娘娘教导。”
“你这丫鬟啊,可了不得,瞧上了一个进京赶考的秀才,每次出宫和那秀才耳鬓厮磨呢,臣派去的人啊,可是次次都要等上许久才能找着机会,啧啧,都说言丞相桃李满天下,引无数学子以拜于言家门下为荣,臣可真是开了眼了,臣还以为口口声声君子之道的言家人都会是爱惜羽毛之人,呵呵”展剑的话让言婵娟眼里冒出冲天的怒火:“住口!我言家的名声岂容你如此败坏!不过是个不知廉耻的丫头,岂能代表我言家?”
“哦?娘娘是承认自己每次都让素白姑娘送出宫信件了,也就是说,这些信件都是娘娘亲手所写了?”
展剑狡猾的笑容下,言婵娟的脸色再不复红润,她嗫嚅着,却说不出话来,许久才道:“不错,这些的确是本宫的字迹。”
“这上面可是写着娘娘诸多心思啊,可谓字字皆愤恨,微臣敢问娘娘,您在信件里不止一次想要害梅婉仪,您可认罪?”
“呵”,言婵娟挑眉,轻蔑看他一眼:“怎的?展大人在街边瞧见一个不顺眼的乞儿,心里盘拨着要杖杀了他,这乞儿隔日死了,敢问展大人可认罪?”
“娘娘真是好口才!微臣佩服!凭着这些手书微臣的确不能问罪于娘娘,然而,微臣这儿却有您指使人杀害承影宫宫女小蝶的证据!”
“休要胡言乱语!”言婵娟柳眉倒竖:“这小蝶是何许人,本宫尚且不知,本宫为何害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这问题问的好!”展剑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察觉到手中触感不对,才意识到自己今日刚被一个恶女人给迫得刮了胡子,不由有些尴尬,干咳了下,道:“许是这宫女小蝶无意识瞧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或是听见了什么秘密呢?比如说您要害吴宝林的证据,又或者是您要害阮宝林的证据?”
“本宫看展大人实在不该管着断案的事儿,以大人的口才,该去街边茶铺做个说书先生才是,大人口口声声说本宫要害她们,有什么证据直接拿出来就是,这么和本宫兜圈子,本宫听着都觉得累人。”言婵娟刻薄地讽刺道。
“七月初七,您趁乞巧节功夫派素白姑娘接触承影宫的人,意图收买她们中的某些人,初九,承影宫的蓝若、大寒、小寒等人答应做您的耳目,但是她们彼此却不知道,为了不让吴庶人察觉,娘娘刻意不和她们多有接触,直到魏婉仪陷害梅婉仪未遂被皇上打入冷宫,您心中不安,遂命素白姑娘和大寒小寒传递起消息,是也不是?”
“无稽之谈罢了!”
“重阳前后,宫里一连几个妃嫔有了身孕,您坐立不安,所以决定先除掉其中一个,娘娘您联手吴庶人暗中谋划,成功将柳宝林送入冷宫,您怕夜长梦多,当夜您派素白姑娘联系蓝若在送入冷宫的饭菜里下了红花致柳宝林小产。”
展剑顿了顿,见言婵娟面无表情,心中啧啧慨叹,又继续道:“蓝若听到柳宝林小产才知道自己下在饭菜里的并不是起红疹的药,但她落了这么大把柄在娘娘您手中,至此不得不一心听命于您。冬月初,听闻皇后娘娘有秘方,您就想得到这方子,从蓝若口中娘娘知道吴庶人也想要秘方,就想借吴庶人手拿到秘方。”
言婵娟眼皮轻微颤动了下。
展剑笑着道:“娘娘是聪明人,您知道只要皇后娘娘身怀龙嗣,就不可能考虑借腹生子,就不将秘方交出来,所以就想害皇后娘娘小产。所以,您就派素白姑娘在三更时分约见蓝若,商谈如何令皇后娘娘小产,不料被小蝶无意听见,宫女小蝶是吴家送进宫的死士,自然忠心自己主子,就想禀报吴庶人,岂知当天御花园的奴才偷懒,将一些清理的枯枝放在假山后的空地上,想着一早再清除,被小蝶踩到。”
“小蝶被素白姑娘和蓝若姑娘发现,为不暴露蓝若背叛吴庶人投奔您的消息,素白姑娘喊了言丞相的一个弟子,如今的巡夜侍卫万从,万从将小蝶杀死后扔在御花园的水井里。”
“这都能当戏本子听了”,言婵娟抬眼看看展剑:“一切都是展大人的推测罢了,就这些就想让本宫认罪?真是可笑!”
“娘娘莫急”,展剑示意衙役将一张供词递给言婵娟:“万从已经供认了当初杀死宫女小蝶的罪行,娘娘您自己瞧瞧。”
“哼,这供词说明不了什么”,言婵娟快速扫视完:“这些都是素白、蓝若、万从做的,没准儿是素白这不检点的丫头和万从趁夜私会,被小蝶撞见,才杀人灭口的。至于蓝若,她是吴庶人带进宫的丫头,本宫可不认为吴家培养的人那么好收买!”
“事到如今,娘娘还在负隅顽抗,真是可悲!”展剑摇摇头:“这些供词足以定娘娘的罪了,即便娘娘死不承认,也不过是拖延几日,昔日吴庶人也是如此,娘娘是皇上的妃嫔,又是丞相府的千金,本官自然不敢对您用刑,也只能劳烦娘娘在大理寺多呆几日,等您宫里伺候的人审问完了,没准儿,本官又有新的收获,来人啊,送言宝林进牢房!”
“展剑你敢?”言婵娟怒喝一声,站起身道:“凭这些东西你就想定本宫的罪,大理寺的条律可不是你展大人设置的,本宫根本无罪,你却要关押本宫,你这是死罪!”
“带下去!”
言婵娟怒视衙役们:“本宫是皇上的女人,本宫倒要看看哪个敢拿你们的脏手碰本宫!”
展剑蹙眉,想说什么,却见一人匆匆而来,小声说了些什么,言婵娟只听见“长乐宫”、“中毒”等字眼,她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