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笑向二皇子一递:“您收下?”
二皇子忙不迭站起退后:“不敢不敢。”
又递向九皇女:“您?”
九皇女立起,拜一拜:“臣女不敢僭越。”
孟扶摇还没来得及递向宰相,老家伙已经放下筷子退出好远。
“那就没办法了。”孟扶摇放下盒子站起身,抓过那单子,要过纸笔,挥手一涂:“明日行程取消,太子和我进宫觐见贵国帝后,就贵国盗匪打劫事做国事商谈,就这样。”
她行到门边,回身,一笑,“赶紧通知你家陛下好好准备,不要我进了宫,他老人家还没来得及穿好睡衣。”
夜色未央,西风楼明亮水晶灯下,一场接风宴吃得暗潮汹涌,璇玑皇宫中,皇帝寝殿永昌殿却灯火黯淡,那一点微黄的光掩在重重帘幕后,在朦胧夜色中缓慢无声的跃动,似欲待挣脱束缚的瓶中萤火,越不过无形的藩篱。
大殿深处,几无人影,自从皇帝病重后,说烦躁怕听人声,将近侍都赶出去了,现在很多事都是皇后亲自在侧伺候。
帘幕深处有碗匙交击之声,影影绰绰映出相对的人影,从轮廓看,似是一人躺卧于床,另一人坐着,端着一个瓷碗正在喂床上那人。
殿内很安静,只听见病人浊重的呼吸之声。
半晌,那坐着的人将碗重重往几上一搁,道:“你又不肯吃!枉我吩咐小厨房好生给你熬了三天!”
这声音是女子声气,听来不甚年轻,却也不甚老。
帘幕中那人似乎说了什么,那女子默然听着,回答的语气却是不耐烦的,“你果然为那事烦心!我说了,不见!”
一阵低语声,过了一会她依旧道:“不见!那两人不是东西!一个无缘无故推了净梵婚事,一个当着天下人的面给她没脸,还敢联手害她!他们敢来璇玑?叫他来得去不得!”
床上那人咳了一阵,似有些生气,猛然提高了声音,怒道:“你又犯那毛病!你拿什么叫他来得去不得?”说完又是一阵大咳。
女子静默了一会,半晌道:“你病成这样,还管这些做什么?又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四月?早些传了给……”
“我璇玑皇位继承从来都在四月,违背祖宗惯例要受天谴,你懂什么!”
那女子似是不服气,还想反唇相讥,不知怎的,偏头看了看内殿深处,却又不说话了,半晌冷冷道:“她好威风好煞气,竟然拿所谓的遇袭做把柄,擅自更改本朝仪程!她想见,我们就必得要见!”
她森然站起,一拂袖,将那碗筷都哗啦啦拂到地下,跌落金砖地豁啷啷跌个粉碎。
她的声音,比这细瓷跌碎之声更尖更厉更冷几分。
“同志们,咱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但蚂蚱也有蚂蚱的活法。”孟扶摇闲坐喝茶,瞟下方客位华彦和凤五,那两人混在护卫中进了驿宫,正面面相觑的坐在她对面。
“是捱过冬天多活一季,还是直接不蹦不哒就这么认命,看你们自己。”孟扶摇跷着二郎腿,眯眼笑,“所以,来吧,把你们知道的内幕统统说出来吧,哪怕是一点点可疑的蛛丝马迹。”
她脸对着两人,眼睛却只斜瞄着华彦,明摆着那句话就是对他说的。
华彦犹豫半晌,脸上神色变幻,似在斟酌一件极其重大的为难事,孟扶摇也不催他,很有耐心的等,半晌华彦似是下了决心,慢慢站起,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锦包,无声双手捧过头顶,向孟扶摇和长孙无极一递。
孟扶摇看着他那分外肃然尊重的态度,眼一瞄那方明黄锦缎上还有隐隐血迹,却又不知道是谁的血,再看包裹着的物事方方正正,那形状让她联想到一些要命的东西,心中咯噔一声,暗喊:不会吧?
揣着一怀疑问伸手打开,绢布一层层包裹严密,最后一层深红锦缎一掀,白玉无瑕雕刻精美的印章,顶端黄金龙纽威严尊贵,印章底四个篆字清晰在目:皇帝御宝。
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