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毛——易容过的,一件红袍——自己包袱里的,四条短腿——元宝大人的。
“神兔”风度翩翩窜上作为舞台的一个大红漆箱子,咧开四颗雪亮大门牙的标准笑容,冲看客彬彬有礼的挥爪。
此“兔”的原主人如果在场,大抵要捧心吐血——堂堂百年一出的珍贵神宠,智慧与人等同的稀罕宝鼠,落到孟扶摇这厮手中,竟然沦落到三流闹市卖艺谋生……
“神宠”本身却并没有高贵血统的自我意识,十分享受被人群眼光包围的感受,慢条斯理回眸一笑,四颗牙齿媚态横生……
“啊!小黑兔子!”
“耗子!”
“狸猫!”
“黄鼠狼!”
元宝大人黑了脸,恨恨瞪孟扶摇——丫的谁让你给我染黑毛的?破坏我玉树临风形象!
“乡亲们看过来啊!”孟扶摇卖力敲锣,“能认字的绝世神兔啊……”
“能认字?”
“不能吧?吹牛咧。”
“小子胡吹大气!小心挨黑砖头!”
孟扶摇一摆手,笑嘻嘻道:“真金不怕火炼,是驴子是马,是兔子是黄鼠狼,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她当当的敲着锣,将四面的人群都吸引了来,眼见几个衣着平凡但神色沉稳的男子也凑了过来,目光一闪,笑吟吟道:“说起我这神兔,也没什么稀奇的,就是会对对子。”
人群里轰的一声——认字已经够稀奇,何谈对对子?立即有人兴致勃勃喊:“要是对不出来呢?”
“把我大哥送你们做家奴!”黑心孟扶摇一指可怜“大哥”铁成,“治好病,好歹是个能干活的壮实汉子呢!”
“那好,我先出个,红花!”
元宝大人鄙视的抬头,不理——太贬低本大人智商。
“拜托,五个字以上的成不?”孟扶摇叹气,“不要侮辱我们神兔大人的智慧。”
众人开始苦想对联,这都是下层苦哈哈,墨水不多,一个汉子抓耳挠腮想了半天,突然摸到了个虱子,在嘴里咯蹦一声咬了,此虱体型过大,咯着了他的牙齿,在悔恨牙齿过早衰老同时,该汉子灵感突来,大叫:“此兔门牙忒大!”
元宝大人大怒,啪啪啪啪叼了几个字饼甩出来。
“你妈后腿够粗!”
“他爹出门撞大运”
“你妈生你开小差”
“此处人杰地灵,山清水秀。”一穷儒来了兴致,摇头晃脑。
“你妈飞沙走石,鬼斧神工。”
“噫吁戏!尔畜怎可与人斗智!”穷儒暴怒。
“呜呼哉!你妈竟能较鼠更呆!”
李大妈呆滞的问孟扶摇:“它怎么句句都是你妈?”
孟扶摇深情怅惘的答:“因为丫缺少母爱……”
李大妈继续呆滞:“它它它它……它真是个兔子?”
“其实啊……”孟扶摇意味深长的拖长声音,李大妈和围观诸人拼命竖起耳朵。
“它就是个兔子”。
“妙啊!”
此时底下一片轰然叫好声,全护国寺溜达的人都挤了过来,铜板雨点般洒过来——神兔,当真神兔!
元宝大人挺胸碘肚咧嘴笑,非常进入角色的亲自叼了铜板往小笸箩里扔——自己劳动挣钱的感觉就是光荣啊,虽然这些铜板加起来都不够买它一件袍子的一个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