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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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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种奇怪的感觉,今天的沈凉晨分外的沉静。像是有心事郁结的样子,一直很少说话。一帮朋友们起哄的时候,他也神色如常,沉眉沉眼。偶尔两人目光相对,他会那么凝视她一会儿,然后收回视线做自己的事情梵。

桑桑虽然心里有疑惑,但做为一个新娘子,她所要做的事情太多,也没有精力去注意沈凉晨的表情。主婚人把一个半生的鸡蛋剥开递到沈凉晨的嘴边,“来,咬一口。”

沈凉晨便咬了一口,主婚人问道:“生不生?”

“生。”沈凉晨的神情依然沉默。

这句话其实除了说鸡蛋没煮熟之外,还有另一层寓意,那就是新婚夫妇要多多生孩子的意思。

桑桑抿着嘴羞涩地听着他说出那个‘生’字。

众人一通哄笑。之后外边有宾朋需要沈凉晨招待,他便起身出去了。再见到他的时候,便已经是起程去酒店的时候。

她和他乘一辆婚车,这次是换了他的司机在开车。他和她坐在后面,俊男玉女,吸引无数道目光。

一辆辆豪车到了酒店,车门被打开,沈凉晨的手臂舒过来,桑桑下车时挽住,那一身洁白婚纱的身影挽着她的新郎走进酒店时,叶皓南远远地看着,心头一阵说不出的惆怅。

桑桑和沈凉晨一起走进酒店,酒店里面早已一片鲜花锦簇,悠扬动听的音乐在大厅里回响,大屏幕上一遍遍播放着的是她和他的结婚照。桑桑有些紧张,手指攥紧了沈凉晨的臂膀,而沈凉晨,他却目光深沉不知在想着什么。

结婚典礼开始了,一切都是按着所有程序照常进行。主婚人让他们介绍恋爱经过铌。

沈凉晨说得很简单,眸光很深沉。

“我很爱她,从在a大的第一次相见,到后来,她的车子撞上我的车子,不知怎么,我就喜欢上了她。非常非常喜欢。”

喜欢到为了得到她不惜动用一些卑鄙的手段。

桑桑接过话筒,深情地说道:“我爱凉子,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成了我生命中最宝贵的一部分,没有他,我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怎么过。”

短短的一段话,却足以见证她对沈凉晨的深情,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主婚人笑着用动人的声音说道:“新朗和新娘是如此的相爱,真是让人感动啊!好了,现在让我们来见证最最美好的时刻。新郎新娘互换戒指。”

桑桑微低着头,脸颊晕红,手指有些无措地绞在一起。

“现在让我们先来问问新娘,秦桑桑小姐,你愿意嫁给沈凉晨先生吗?你愿意无论贫贱富贵都与他白首不相离吗?”主婚人问。

“我愿意。”桑桑难掩心头的激动,三个字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沈先生,你愿意娶秦小姐为妻吗?你愿意无论贫贱富贵都与她白首不相离吗?”

主婚人又问一身白衣的男子。

桑桑微垂着长长的眼睫,唇角含笑,静静地等待着她心爱的男子说出最最动人的情话。然而她想不到的是,她会等来他悔婚的消息。

“我……”沈凉晨说话了,眸光深沉,浓眉微聚,“我愿意。”

台下开始响起热烈的掌声,主婚人又说:“那么现在,我们请新娘和新郎交换戒指。”

有人端了两个漂亮而精致的小盒子过来,盒子里面是两枚精心挑选的情侣对戒。

“现在请新郎为我们美丽的新娘把戒指戴上。”主婚人高声说。

桑桑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她抿着嘴,然而笑意却从唇角流露出来。这一刻,是无数个女孩子无限憧憬的一刻。

她看到沈凉晨的手指轻轻拾起了其中的一枚戒指,身形转向她,她的左手被他轻轻拈了起来。那枚戒指似乎眼看就要被套在她的手指上了,可是……

“对不起,我们分开吧!”

然而,她等到的是她的新郎这般绝情的一句话,她的手从他的手指间滑落下去,他望着她,面无表情。

“我不能确定,在你的心里,到底是他重要还是我重要,桑桑,或许,你一直爱的都是他。”

沈凉晨对着她轻轻开口,那一刻,桑桑呆若木鸡。

婚戒从他的手指间脱落,叮啷一声,滚下了台阶,不知所踪。桑桑看到沈凉晨转了身,冷漠的身形头都不回地穿过人群,往外走去。

宾客里一片喧哗声,桑桑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好半天才一阵头晕目眩,她一手扶了头,险险摔倒。身后有人扶住了她。

“桑桑。”

是担任伴娘的康佳。

叶皓南一直站在酒店的外面,他给桑桑准备了一份礼物,然而犹豫半天,都没有给她送进去,就在这时,他看到沈凉晨一身白衣的从酒店里面走出来,神情冷漠,边走边伸手扯下了胸前的新郎胸花。随手抛在地上。

叶皓南眉心一跳,视线里,沈凉晨已经走向了一辆小跑车,人迈上去,然后开走了,车子前方,大束的鲜花仍然夺着人们的眼目。

叶皓南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看到酒店里面有人追了出来,大喊着:“凉子……”

可是沈凉晨早已经开车走了。

叶皓南大步进了酒店。

桑桑仍然站在典礼台上,一身白色的她,像是一片小小的雪花,孤单、落寞、被人抛下。人们正在交头接耳中,大厅里喧哗声阵阵。

有人在骂:沈凉晨简直是疯了,更多的人把同情的眼光投在新娘那孤单冷清的身影上。

人们看见她美丽的眼睫眨了眨,大颗的泪珠滴下来。

她弯下了身,一只手提着婚纱的下摆,一面四处寻找着那枚遗失的戒指。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往下掉,很快就模糊了她的视线,可是她却没有哭。她在寻找着她的戒指。

那枚被他扔下的戒指。

“给。”一个宾客把从自己脚边找到的东西递给了桑桑。

桑桑接过,眼泪迷茫中,她看着那枚晶莹眩亮的钻戒,忽然间身形软软的倒下去……

“桑桑!”叶皓南奔了过来,他拨开围观的人群,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桑桑倒下去的身形。

“桑桑!”

“桑桑!”他急切地唤着她的名字。

她倒在他的臂弯里,苍白的面颊没有血色,手中的戒指再一次当啷滚落。

“桑桑,桑桑……”是单秋华的喊声,担忧而心疼。

桑桑缓缓张开了眼皮,她美丽的眸子四下看了看,便从叶皓南的怀里站了起来,“让我静一静”

她轻轻地吐出一句话来,便往外走去,围观的人们纷纷让出路来,桑桑就那么走了出去,洁白的婚纱拖地,苗条却落寞的身形慢慢消失在一片光影中……

海浪一阵阵拍打着礁石,海水没过了脚面,又退下。咸湿的气息飘入鼻端,带来海水的潮湿。

沈凉晨慢慢行走在海滩上。海鸥飞过,发出呕呕的叫声,挥动着两只翅膀在不远处盘旋。

他若有所思地往前走着,来到这个海港城市已经三天了,三天前的婚礼情景似乎还在他的眼前回放着。那一切的繁华热闹都已远去,现在,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行走在这陌生城市的海边上。

他停住脚步,信目远望,隔着一座海港,他所生活的地方似乎触手可及。他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去。

桑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地过了三天,这三天里,任何人,包括母亲来敲门,她都没给开。这是她自己的寓所,期盼的婚礼成了泡影,美丽的新娘成了最大的笑话,热情似火的新郎,他半途悔婚,一去不回。

这个城市,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王若茹和沈原都很尴尬,他们也搞不清儿子到底是怎么了,只是一个劲儿地给单秋华和秦牧歌道歉。这一辈子,他们大概都没有这么尴尬过。

桑桑过了三天与世隔绝的日子,在这三天里,妈妈爸爸来过,弟弟来过,叶皓南来过,陈薇儿康佳来过,王若茹和沈原也来过,但她都没有开门。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她起了床,看看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她轻轻地给自己扫了一点腮红。

a大的工作彻底的辞掉了,这个城市,她不会再回来,除了看望父母。她收拾了东西在转天的早晨,坐高铁,又倒汽车来到了那个曾经在某个冬天呆过的海边小镇。

海水慢慢漫过她的衣衫,她躺在沙滩上,黑发铺散开来,缓缓地伸开双脚。

微凉的海水一点点地湿了她的头发,又向着她的脸颊靠近,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在这个四野无人的时刻,夕阳正一点点地收尽它的余晖。她静静地躺在那里,脸颊已经湿了。又一拨海水波过来,她的鼻子、额头都被打湿了。

海水又退下去。退到她的脚边,然后又以更快的速度波过来,直接淹没了她的身体,她的脸。

那一刻,灭顶般的感觉,她闭上了眼睛。身上,脸上,全都是细细的砂,嘴里一片的咸涩,海水又退了回去,留在她的膝盖部位。

星星升了起来,夜色明亮,又一拨海浪扑过来,桑桑再一次被没顶了。那一刻,她闭住了呼吸。如果海水没有再次退下去,她要不要就这么,脸上,身上,糊满沙砬的死去?

她猛然间坐了起来。

她这是做了什么?她怎么会有那样的念头?她猛然间站了起来,往前跑了几步,捧起一把海水去洗脸。

脸上的沙子被洗去了,她望着幽深幽深的天际,海水与天色相接,耳边除了海浪的声音,再无其它。

她又转身往回走去,带着满身满衣的泥沙。

回到旅馆,她冲了个澡,温热的水流冲洗掉了身上的咸涩味道,和残存的砂砬,回想刚才的一切,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她用毛巾擦着头发,坐在床上,对面的镜子里,映着她苍白的一张脸。还好她没有死掉,还好。

这个晚上,她睡了连日以来唯一的一次整觉,一觉到了天亮。醒来时,看到手机有未接电话提示。她看了看号码,那是叶皓南的。她又把手机收了起来。梳洗过后,从楼上下来,老板娘正端着一盆海贝往厨房走去,后面跟着她五六岁的小儿子。

“去去,别这儿缠着我。”胖胖的老板娘在训斥着她胖胖的儿子。那孩子被母亲训斥着,仍然嘻嘻笑着,跟在后面,不时地把手伸到盆里,去抓上一把。

“去去!”老板娘放下盆子,粗粗厚厚的手掌在儿子的小嫩手上拍了一把,“一边儿玩去!”

桑桑笑了。好多日子以来,难得的一次会心的笑容。

她走过去摸摸那孩子的头,那孩子便仰起小脑袋叫了声阿姨。

老板娘说道:“这熊孩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淘气。”

桑桑笑笑,即使是一个熊孩子,也是那么地可爱呀!

在旅馆里用过了早餐,桑桑一个人漫步在小镇的街头,已经进入了夏日,空气潮湿而温暖。桑桑又走到了那家曾经任职过的幼儿园外面,孩子们正被家长送过来,幼儿园外面很热闹。看着孩子们那一张张纯真的笑脸,桑桑由衷地觉得舒服和羡慕。

桑桑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然后才继续往前走去。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外面游荡了半晌,她的心里有了一个决定,她要开一所幼儿园,就在这所小镇上。

想到便做。

桑桑回到旅馆,便向老板娘打听了这附近哪里有出租的门面,老板娘一听说她要开幼儿园,便热情地给她指明了出租门面的方向。那是一处二层小楼,下面有个小院子,是当地农民的私家用房。

桑桑想了想,二楼可以当她自己的居定,一楼当教室,院子可以留给孩子们做游戏。

桑桑把那家门面租了下来,小镇很偏远,所以房租便宜。晚上回去,桑桑给陈薇儿打了个电话。

陈薇儿一听到她的声音便心急地说道:“桑桑,你在哪儿啊?最近好吗?”

“还好。”桑桑倒是淡然得很。

“薇儿,把花店转给你吧?”

陈薇儿一怔,“为什么,桑桑?你不想回来了?”

“呵,不是,以后会回去的。你只要告诉我要不要就好了。”

“好吧。”陈薇儿还想问什么,但料定问什么桑桑也不会说,“你需要多少钱,告诉我,我给你打过去。”

陈薇儿知道,桑桑或许是需要钱了。

“半年的房租,加上花卉的钱就好了。”桑桑说。

陈薇儿嗯了一声。又道:“桑桑,告诉我你在哪儿啊?”

“呵呵。”桑桑笑了笑,“我在的地方你来过。我现在过得很好。不要担心我。”

陈薇儿稍稍放下心来。

电话挂断了,孟子文走了过来,“谁电话,什么事?”

“是桑桑的。”陈薇儿脑中闪过那天婚礼上的情形,脑子里一片木然。

孟子文道:“哦,她要你做什么?”

“她问我要不要她的花店。子文,我想把她的花店盘下来。”陈薇儿一双殷殷的眼睛望着她的丈夫。

孟子文道:“需要多少钱?”

“不多,十几万就够了。”

“嗯,好。”

夫妻两人说话的时候,孟瑞成也站在一旁,他往这边看了看,便又继续喝他的茶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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