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嘉瑾没有接话，抱着凤舞就往外走。

走出昭阳殿，崔皇后一看杜嘉瑾抱着凤舞没有要回椒房殿也没有要去绛云殿的意思，竟然是要离开凤仪宫的架势，便有些着急了。

“哎呀，太子你也急糊涂了吗？绛云殿在这边！快把小舞放床上去，赶紧让人给她清洗伤口换件衣服，太医马上就到了……”

“母后，”杜嘉瑾淡漠甚至有几分冰冷的声音打断了皇后的激动惊喜和慈爱。“我要带小舞回东宫去，想必小九看到小舞还活着，会很高兴的。”

崔皇后怔了一下，面上的温柔慈爱忽然间显得有些呆板，怎么看都觉得虚假。

“东宫太远了，还是先在绛云殿休息治疗吧，也省得孩子受罪……”

“不用了。我想这孩子在密道里整整三日都没断气，如今终于得救，想来是不会死在去东宫的路上的。”说着，杜嘉瑾又对自己的内侍说道，“传御辇！”

在宫里除了皇帝皇后，一般人是没有乘坐御辇代步的权利的。当然，太子例外。太子是储君，又向来身体不好，皇帝早年就下过旨，准许太子任何时候于宫内乘辇。

崔皇后有些急了。要是让太子将这孩子就这么抱去东宫，她这个皇后颜面何在？朝廷内外会怎么想她？虽然现在朝廷和后宫中知道内幕的人也不是没有，但至少没有人敢站出来质疑她。可要是今天太子就这么抱着刚刚救出来的受伤的孩子离开凤仪宫去了东宫，无疑表示连太子都不再信任她，这让她如何再在宫中立足？如何继续统御六宫？

“太子！你等等！”崔皇后终于收了那一副温柔慈爱的面孔，快步走到杜嘉瑾身前拦住他。同时，皇后的几位心腹女官赶紧将太子身边的人带到一边儿去，给母子二人留下单独说话的空间。

“太子，你别忘了，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你真的要这样做吗？你这是要将母后置于何地？”崔皇后拦住儿子，目光冷静而锐利地看着他。

杜嘉瑾也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等她说完，才嘲讽一笑道：“母后，您自己也是一位母亲，您更是当朝的皇后！皇后是什么？母仪天下，那不仅仅是尊贵的身份，更是天下女子的表率！母后，您自己觉得，母仪天下……”您配么？

最后几个字，杜嘉瑾到底没有说出口来。但他的眼神和嘲弄的唇角已经说明了一切。

为了给自己的母亲留下最后一分颜面，杜嘉瑾的声音并不大，也就只有崔皇后自己以及附近的内功高手能听到。

崔皇后听到儿子这样刺心的话，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实在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她为了他登上太子之位手染鲜血，现在他居然因此质疑她，看不起她……还有比这更能让一个母亲伤心的话吗？

霎那间，崔皇后的脸上变得极其难看。她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自己的儿子嘴里说出来的，她想哭，想尖叫，想疯狂的笑……她做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值不值得？

“母后，您自己多保重吧！以后，我会亲自教导小舞宫里的规矩的，小九您也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他的。”杜嘉瑾暗自叹息一声，转身要走。

“你等等！你要将你九弟留在东宫？这不合规矩！阿瑾，我是你亲生母亲……”一下子要失去两个疼爱的儿子，崔皇后有些接受不了。

杜嘉瑾静静地看着母亲眼底的惊慌失措，轻轻叹息道：“我不会强留小九在东宫，如果他愿意回凤仪宫的话。”

语毕，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抱着凤舞离开凤仪宫，上了御辇，径直回东宫去了。

……

当凤舞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杜嘉麟兔子一般红，却闪着惊喜和愧疚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