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嬷嬷和青碧青萝面色欢喜却不惊奇,在她们眼里,自家小姐无所不能,会什么都不奇怪,就算顾溶月能点石成金,她们也会觉得很正常。
安氏看着顾溶月,喃喃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原以为大嫂的天分已无人能及,没想到二小姐更厉害,真不愧是大嫂的女儿。”
“我娘?”顾溶月一愣,这和纪彦雪有什么关系?
苏嬷嬷见顾溶月不解,忙笑道:“小姐可能不知道,夫人也曾跟着三夫人学过裁剪针法,当时夫人是用了一日时间,小姐比夫人还厉害,用了一上午就学会了。”
原来是这个,顾溶月腼腆的笑了笑,谦虚道:“这全靠三婶教的详细,不然,我不知道还要毁多少布料呢。”
安氏压下心中的惊异,笑了笑。又说了几句话起身告辞。顾溶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快到午膳时间了,邀她留下用饭。苏嬷嬷也极力挽留,说厨房正准备着,一会儿就好。安氏却再三推辞,说还有事,带着贴身丫鬟匆匆离开了。
“青萝,饭后,你去小库房挑两件礼物,再提上一罐前两天新榨的花生油,给三房送过去。”顾溶月望着她们离开的背影道。
下午,顾溶月正式开始做衣服,苏炎身上皆是一寸千金的云锦,要一千名绣娘耗费十年方得一匹,普通布店根本没有。不过幸好她的小库房里有一匹,据说是她出生时,外祖父送来的贺礼之一,质地细腻,状似云彩,普一展开一室的华光。
奶奶的,这古代人真会享受,顾溶月一边感叹一边按照苏炎的身高、尺寸剪下自己需要的布料,剩余的又让苏嬷嬷放了起来。
照着之前花的样式剪裁、缝合,有了上午的基础,顾溶月此时做起来得心应手,一会儿就进入了状态,纤细的银针在她指尖飞舞,仿佛似活的一般,来回穿梭,一件款式新颖的男子锦袍渐渐成型。
苏乾走进揽月阁时,已临黄昏,天空,盘踞着厚重的云雾,夕阳只剩一点点空隙,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鱼,偶然翻滚着金色的鳞光。他走进这个熟悉的小院,一眼就看见了房间里低着头的少女。
少女瘦弱的肩上散落着几缕青丝,她却毫无知觉,全神贯注的盯着手里的衣袍,从苏乾的角度看,不知是不是夕阳的缘故,少女白皙的脸颊上有柔柔的光晕,微微低头,脖颈和下颌却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温柔。
只是,这种温柔却已不属于他,或者说,从不曾属于他。苏乾心里忽然蔓延出巨大的痛楚,他握了握手中提的食盒,挣扎了一番,最终抬步上了台阶。顾溶月眉心似蹙非蹙的动了一下,却没有动,继续手中的动作。
苏乾走到她面前站定,见她对自己视而不见,抿了抿唇,把手里的食盒放在她身边的桌子上,轻声道:“微微,我知道你最喜欢吃陈嬷嬷做的栗子糕,一日不用就食不下咽,你许久不去太子府,我怕你馋,今日正好有空就让陈嬷嬷做了一些,给你送来了。”
“谢谢表哥想着我,不过,我已经不喜欢吃了,表哥提回去吧。”顾溶月终于抬起头。说来可悲,与其前身说喜欢吃陈嬷嬷做的栗子糕,不如说是想找一个每日去太子府的理由。
“微微,你知道吗?我今日去给母后请安,母后说起了我们小时候。”苏乾仿佛没听见她的话,笑着回忆:“你出生那日正值皇爷爷大寿,那天晚上母后告诉我,姨母生了一个漂亮的妹妹。我很高兴,一直想见你。后来我终于见到了你,那时你已经四个月大了,姨母去给皇祖母请安,把你放在了母后宫中,你一直大哭不止,母后急的焦头烂额,却怎么也哄不住你。后来,我抱起了你,你一下子就不哭了,紧紧的搂住我的脖子,破涕为笑。我现在还记得母后吃惊的样子。”
“后来你渐渐长大,和我也越来越亲近。你六岁之前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粘着我,跟着我去书房,跟着我去养心殿偷贡柑,那时你很爱玩,比我更像个男孩子。那一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你偷跑出去玩滑进了荷园的湖里,我跳进去把你推到岸上,自己晕在了湖里。后来,我昏迷了三天才醒来,醒来时,母亲告诉我,你一直高烧不退,被姨母带去凤霞山庄了。”说到此,苏乾顿了顿,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顾溶月,接着道:“再见你时是在两年后母后的寿宴上,你变了很多,更漂亮了也变的文静了。你即兴做了一曲《芙蓉醉吟》震惊全场。我现在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你好像不记得我了,对我很冷淡。直到后来,凤霞山庄惨遭灭门,母后把你……。”
“够了!”顾溶月忽然站起了身,截住他的话叱道:“太子殿下到底想说什么?来找堂弟的未婚妻忆当年吗?”
回忆总是会触动人心,前身十五年的岁月里苏乾几乎占据了一半,她有前身的回忆,没有一点感触是不可能的。只是,在她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许多事情就要改写了,包括前身和苏乾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