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似绝望的深邃黑暗中,它诞生了。
没有受到任何人的祝福,也没有遭到任何诅咒,只是忽然地诞生。
听不到出生后的初次啼哭。世界上并没有回荡着任何对于诞生感到欢喜或憎恨的声音。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它并不存在着用来发声的器官,其身体不规则地扭曲,如同伸出伪足挣扎翻滚的原生动物一般丑陋。
但是这个奇形怪状,看起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它却拥有一颗心。虽然尚未成熟,但已经能够了解并表达出喜怒哀乐,它的身体现在正充满了喜悦,全身因兴奋而颤抖着。为了要使自己存在,甚至不惜扭曲世界的法则,最后在多重近乎奇迹的偶然情况下诞生了。没有比这更幸运的事情了。
在宛如不见星辰的宇宙般漆黑的黑暗中飘浮了一段时间后,它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么似的,开始伸出手脚来活动。
漫无目的。
这个动作就像刚出生的婴儿,本能地寻求母亲的温暖、又恰似一个怀抱着莫名自信,一心坠入爱河的少女。
或许是从视觉上能获得的情报太过稀少,完全没有正在向前迈进的实感。不知是由于五官并未正常运作,或者四周只存在着无法感觉到的情报,抑或是两者兼具的缘故前方完全看不到尽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
是一个小时,还是一整天尽管让人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不过时间本来就是一种模棱两可的观念。
但世界并不是无限的。作为它前进目标的遥远彼端,在那个近似无限的世界尽头处,飘浮着如同针孔一般的微小光芒。说是光芒或许有些虚幻,但它确实是存在的。犹如引导着它的狼烟一般,确确实实地存在于那里。
它缓缓地,但却稳健地被引导至光芒处,那道光芒就像五彩缤纷的极光,无论是南极的冰原,还是北极的冰川,天空映射出的光。无论如何也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它眼前的世界开始被光幕覆盖。
数条光带缠住了它的身体。将它诱导至中心部位。
耀眼的光芒令人喘不过气来,没有固定形状的它,口中发出了不成声的声音。
它将自己寄托在逐渐穿透身体的温和光芒中。
世界开始渲染成纯白色,它不久后便融人了白色的世界里。
当它再次醒过来时。自身已然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变化。
接踵而来的大量情报使脑袋逐渐发热。
对于这些毫不留情。强制烙印在脑海中的情报。它感到胆怯、战栗,然后呻吟了起来。
思考逐渐加速。在这些近似无限的晴报犹如拷问般地涌向它的过程中,情报开始被一一分门别类。最后终于转换成有意义的事物。
像浊流-般涌进脑海中的情报固然众多,然而正经过分类之后,不但没有决堤,反而被逐一收纳在应该存在的地方。
当被分类、保存下来的情报达到了一定数量的时候,视野突然拓展了开来。颜色转变为有意义的事物,瞬间建构出了世界。
这是一间卧室。
以灰色为主调的墙壁,窗帘拉得紧紧的,真不知道这间卧室的主人是怎么想的,明明是大白天不,正因为是大白天才需要这么做。不被世界承认的仪式,自然得偷偷摸摸的进行,虽然只是不堪入目的小把戏,但往往就需要这些表面功夫。
对于仪式成果,凌易感到很满意。
死人般惨白的肌肤,十岁幼童的体型,赤裸着身子,单从外表看来很难分辨性别,不过它的那平坦的小腹下面是一片白净,于是答案显而易见。
“你的名字叫做伊塔库亚,好好记住了。”
凌易合上手中的《罗湮城教本》,淡淡说道。
她默默点了点头,那双不似人类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凌易。
似乎想把这个人的外貌深深记在脑海里。
注意到她的眼神,凌易眉头微皱,倒不是说不爽,而是她这眼神太容易引起他人疑心了。
恐怖的眼神。
残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