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裴念晨的眼睛，顾佳音觉得愧疚。

他的吻，曾是她十六岁那一年，最渴望的碰触，可是现在，她却是本能地躲开了。

是的，真的是本能，并不是她要刻意排斥他。

有些介怀在心理上，不受控制。

他的唇，吻过她最恶心的人，而她的唇，就在几个小时前，还被盛千驰狠狠蹂-躏过。

“对不起。”顾佳音懦懦地低下了头。

裴念晨闭了闭眼睛，终是向前跨了一步，重新站在了伞下，伸手抚摸她的长发，将她揽进了怀里。

无奈地看着一树梨花，“你需要时间，我等。”

……

从校园里出来时，是晚上九点。

裴念晨接到了裴克骞的电话，命他立刻回裴宅。

他接电话时，并没有背着顾佳音，所以裴克骞那种饱含怒意且不容拒绝的命令语气，全部冲入了她的耳膜，聪明如她，当然明白是为什么。

其实她对裴克骞还是有好感情的。

从小到大，这位裴叔叔给过她很多宠爱，也许是因为她的妈妈吧，听说，在结婚之前，他也是她妈妈的追求者之一。

虽是父子，但也是军中上下级关系，对于裴克骞的命令，裴念晨是不敢不服从的，所以他为难地看着顾佳音说，“佳音，我先送你回去。”

顾佳音微微勾唇，似有笑意，“好啊，送我去惜娅那里吧。”

陆惜娅？

这个名字，在裴念晨的世界里消失了七年，都有些陌生了，所以听到顾佳音要去找陆惜娅，他怔愣了好几秒，才迟疑着开口，“她……住哪里？”

“？”顾佳音惊讶地看着裴念晨，“你居然连惜娅住哪里都不知道？”

她以为，陆家末落了，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裴念晨应该多少会给一些帮助的，可他居然连她住哪里都不知道。

裴念晨无措地抹了一把脸，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不知道怎么向大人交待一样，“对不起，佳音，我……我这些年……”

裴念晨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不是无情的人，不是不能在顾佳音死后，照顾她曾经的好朋友，而是真的忘了。

忘，是因为太痛苦了。

顾佳音沉船之后，他痛苦到不能自拔，别说让他想起别人，就连他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他都不知道。在痛苦不堪的情况下去参军，然后就将自己麻木进血和厮杀里。

倘若不是这样麻木，秦雪瑶也不会钻了空子。

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顾佳音了解裴念晨，所以她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走吧。”

然后，顾佳音报出了陆惜娅的地址。

……

陆惜娅的家，其实就是一套非常普通的两室一厅的住宅，经常是她一个人住，她的妈妈陪着她的爸爸长期住在医院里。

她这几年的人生非常简单，去蓝夜挣钱，去医院看望爸爸，再回到这里休息。

人一落迫，亲戚朋友就会像昼和夜一样黑白分明地划出分隔线，所以来找她的，除了债主，就没有什么人了。

当听到敲门声时，她犹豫了好久才开门，“我已经有钱了，欠你们的钱，我明天就还，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