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如道:“公审既然不行,那便只能当做家仇来报,我帮你们报这家仇吧。”
左玉婵又露出一副天然呆的模样,不明白这家仇什么意思,倒是姐姐心思转变快得很,一咬牙,立即拉着妹妹跪在王茂如面前,道:“爷,若是大仇得报,我二人便是爷的人了。”
王茂如面色露出为难的样子,道:“起来,起来,别说不说就下跪的。”说着就要扶二人起来,不想左玉琢死死地跪着就不起来,说道:“爷不答应,我就跪一辈子。”
“姐姐。”左玉婵怯生叫了一下,左玉琢说道:“妹妹,爷要是不答应,咱俩就一直跪到死。”
王茂如方才叹了口气,道:“你们这么做,可是为难我了,如今你们大仇在前,我就冒然地就帮了你们,岂不让人说我趁人之危?”见两人不说话,又道:“这样吧,放任你俩自己去报仇,便是一辈子也报不了这个血海深仇啊。算了,算了,你们起来吧。我答应你们了,这个仇,我给你们报。”
左老爷被绑在地保家门口的大柳树上,此时庄子中的许多百姓都被赶出来出来看热闹,也都知道这帮兵爷要公审左老爷。可是看到左老爷被捆绑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公审的样子,连个惊堂木都没有,什么王朝马汉张龙赵虎更是没有,反倒像过年杀猪的会堂一般。
见人越聚越多,有的百姓双手插在袖子里,有的蹲坐在田间地头,有的在道边墙头房檐,有的抽旱烟,有的脱鞋抠脚丫子,有的抓虱子,好一幅活色生香的民国百姓图。
王茂如喝了一口茶,望着远处,青葱弥漫的高粱田,远处峰峦叠嶂的青山,清澈的河流,还有质朴的百姓,这一切,都要被下面的血腥一幕掩盖了。
“各位乡亲,各位乡亲请注意,请注意啦。”副官任元星也不知从哪弄来了一个铁皮喇叭大喊道,左家庄虽是一个小庄子,庄子里一千来人,大半倒都是左老爷的田客,在下面议论纷纷,吵闹至极,“安静,安静。”祝永泉又喊道,不过百姓们私下议论哪会理他,高声议论变为低声议论。
见下面人吵吵闹闹,王茂如拔出身边高二腰间别着的一双匣子炮,对着天空,“砰”“砰”“砰”“砰”“砰”“砰”连开六枪,顿时,百姓不敢说话了,然后一脸恐惧地看着军爷们,方才想到,军爷是会杀人的。
任元星又喊道:“诸位百姓乡亲,请听好了。左家庄乡绅左经年,鱼肉相邻,迫害百姓,屠戮无辜,罪大恶极。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现有左玉琢左玉蝉姐妹二人,控诉左经年枉杀她们的娘亲,经过大帅审判,左经年承认杀人罪过。左玉琢与左玉蝉,亲手复仇外人不得干涉。”他又重复了三遍,百姓顿时议论起来,那边高二得令又开了几枪,震慑住了下面,任元星才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请左家姐妹上前。”
左玉琢与左玉婵早哭似个泪人一般,走过来,先是跪拜母亲遗物,后抱头痛哭,王茂如走过去,抽出匕首递给左玉琢,道:“报仇去吧。”
左玉琢接过匕首,红肿的桃花眼看了一眼绑在大柳树下的左老爷,咬着嘴唇,手中的匕首举起放下举起放下,妹妹左玉蝉胆小地扯着姐姐的衣服,让一对十四五岁的乡间少女去杀人,她们即使心中有再大的仇恨,也是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