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花陈的豆花是出了名的美味,多年来已经成了清风一景。诀窍就在于他家的豆花是用精挑细选的上好黄豆制做,再配上家传私酿的酱油和辣酱,略略点上几滴香油,就能让最挑剔的美食家都低下骄傲的头颅。
说起来豆花刘也是一真道长的老相识了,早在清风观初建时,老陈就开始在观门前卖豆花儿,那时一天也就不到二十名香客,就算每人都来照顾他的生意,赚得钱也很难糊口。一真道长就跑来照顾他的生意,经常问他,‘老陈,你的手艺这么好,为什么不去城里租个门脸儿呢?就算不去城里,到一些大庙大观也比我这边的生意好多了,为什么偏偏要留在清风观做生意?’
豆花陈就笑笑:“我就看道长您顺眼,是个真心修行的。这清风观有您在啊,香火迟早能好起来,您的香火好了,我的生意还能差到哪里去?”
这句话一说就是小三十年,还真是让他给说中了,这次一真道长归来,没几日清风观就成了遵诚最出名的道观,每天排着队来烧香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人,香不贵、老陈的豆花儿也不贵,一天硬是给他卖出了两三千碗!
就是这两日排队吃豆花的人与前两日渐渐不同了,前几日多是居士香客,男女老少形形色色的什么样人都有,这两日渐渐多了些和尚道士。
还出现了一些衣着端正统一、目光如鹰的黑衣人,吃过了豆花,就扼守在各个路口上,遇到有上山进香的善男信女,就走过去拦下,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从怀中掏出个本本亮一下,善男信女们便吃惊地望上一眼,然后连连点头离开。
豆花陈看得连连摇头,啐一口:“这些猴儿崽子,没来由坏我老人家的生意......”然后就继续去弄他的豆花儿,还有热腾腾的豆浆和香喷喷的五香茶叶蛋,这些‘猴崽子’弄走了客人,那就把他们当成是客人好了。
“老板,来两个五香茶叶蛋、一碗豆花儿,不要放糖,多放酱油和辣子......”
“等着,马上。”
一个领头模样儿的黑衣中年人走到豆花儿摊前,仔细看过食物,又看了豆花陈几眼后才坐下来点餐。
豆花陈手脚麻利地将热腾腾的豆花和茶叶蛋放在小桌子上,用围裙抹抹手,望着黑衣中年人道:“豆花要趁热吃,不然味道就不好了。茶叶蛋却要放一放,等微微凉了再剥皮才剥得干净......”
“老板,我都来过几次了,知道该怎么吃......你倒是奇怪,都没认出我是老客麽?”
黑衣中年甚至都有些委屈了。
“老客?你是恶客才对!你们这些人一来,把我那些真正的老客人都赶走了,坏了我的生意,还想让我认得你?”
豆花陈一脸不悦地瞪视着黑衣中年人:“在我这里就不用浪费口水了,我是不会走的。当年清风观还不是今天的样子,只有一间破旧大殿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观主一真道长都是我的老朋友!这是我豆花陈的地盘儿,该走的是你们,可不是我。”
“你......”黑衣中年伸手就往兜儿里掏。
“别掏了,前两日你的手下不是掏过了麽?知道你是个警察。可别说你是个警察、就是城~管也管不到这清风山上啊?”
豆花陈给自己盛了碗豆花儿,往黑衣中年面前一坐,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吃完东西结账走人,别跟我老人家说那些没用的。”
“哎,我说你这个老同志啊......”
黑衣中年警察一时愣住,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不怕警察的老百姓......不对,这话有毛病,应该说他是第一次遇到不给警察面子的老百姓。
要知道他可不是普通的警察,特案部门绝对有不通知当地政府便宜行事的权力,犹如古时的锦衣卫,牛逼大发了。可是面对这个卖豆花儿的老倔头儿,却总有种对牛弹琴无法彰显自身牛逼的痛苦......
这次事件以黑衣中年警察的身份所知也很有限,上级要求在不引起民众恐慌的前提下暂时封禁清风山,一切都要低调行事,这个分寸可就不那么好把握了。
本来华夏的老百姓也不像大老美那样个个脑后带反骨,最是听警察的话,他们这些天的行动也非常顺利,却万万没想到这个豆花陈却是非常的不好说话。
“老先生......”
“怎么不叫老板了?”
豆花陈挪开空碗,一面低头揉弄着自己的手指,一面喃喃地念叨着:“这么客气,看来这次的事情不小啊?
你们特案部门平日里都是常年不出衙门口儿,藏颈缩头看风景,偶尔有个什么难办的案子,派出两三个人也就是了,像这样百十号人浩浩荡荡出动可是少见?
所以嘛,想让我走也可以,说说吧,这次你们是不是冲着清风观来的?”
“看您说的,什么叫藏颈缩头看风景啊,我们又不是属乌龟的......哎,你怎么知道!”
黑衣中年警察骇然起身,却不似普通警察那般伸手就去掏枪,而是右掌虚握如虎,劈出一道宛然虎爪般的劲气,向豆花陈击去。
特案部门就是在警方内部也属于很少人知道的秘密,什么时候沦落到连一个在山上卖豆花儿的老人也知道了?这人行径如此可疑,只怕是敌非友!
“耿强,不得无理!”
人影一闪,黑衣中年警察面前已经出现了一名身穿中山装、头发半黑半白,面容严肃高古的男子。
这人精气神熊熊如火,让人感觉十分怪异,初看是六七十岁的人,等到仔细看清了,却感觉他不过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
中山装男子轻轻弹动了下手指头,便将黑衣中年警察劈出的劲气击散,中年警察看清楚他的面容后,身子不觉一颤:“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