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女孩子总是多情重情,行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润泽先生笑了笑道:“现在这样殿下会牢记青霞先生的壮烈,此生不忘自己重登大宝是献血铺就的艰难之路。”再次给康岱斟茶,抬眼一字一顿,“知道艰难知道来之不易,才能知道感恩啊。”
康岱将茶杯递给他看着他添茶哦了声。
茶水轻响,热气腾腾,润泽先生的面容几分模糊。
“更何况,让青霞先生活在殿下的心里,总比活在眼前的好。”
“不,青霞先生是注定要死的,这不是我们决定的,而是秦潭公。”
二人隔着雾气相视,似乎说话又似乎无声,下一刻雾气散去,润泽先生举起手里的茶杯,康岱亦是举起。
“敬青霞先生。”
他们说道,将茶倾倒在地上,青石板上水浸染。
明亮的灯火在夜色里摇晃浸染,但只能燃亮一方天地,四周依旧是黑蒙蒙一片。
薛青站在巷子口的黑影里已经许久了,看着青霞先生的宅院里人进进出出,大家眉头拧着,忙碌着商议着详细的分工专心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悲伤已经不是重要的事了,人死不可复生,日子总要向前过,时光就是这么无情,没有人可以让它停下来。
薛青转身离开了。
……
……
初夏夜风习习,四褐先生躺在摇椅上闭着眼咯吱咯吱的摇晃,忽的一抬手将一颗不知道什么果核砸向窗边的黑暗里。
黑暗里有闷响,但也仅仅如此。
“黄居,去,去弄点酒来。”四褐先生没好气的说道,“一天到晚装石头有什么用。”
黑暗里窗下蹲着的黄居一动不动。
“要你有什么用,什么用。”四褐先生拍着扶手痛心疾首,忽的耳朵一动,停下说话。
门在这时打开了,薛青走进来。
四褐先生一眼看到她……手上拎着的酒坛,从椅子上跳起来。
“哎呀我的好徒弟。”他欢喜又欣慰,“怪不得都说师徒心有灵犀,我这里想喝酒,你就打了酒回来,没白养啊….”
薛青饶过他,将酒坛扔到另一只手里,避开了他的手,道:“黄居,喝酒来。”
窗边的黑影依旧不动。
“不。”黄居说道。
薛青也没有再说什么,迈进室内。
四褐先生道:“两个人喝就够了,不用管他。”笑嘻嘻的跟着薛青,忽的又一怔,哎了声,“不对啊,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该给那个青霞先生守灵吗?”
薛青坐下来,将酒坛放在桌子上一拍打开,道:“那边人多,不差我一个。”
四褐先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碗,抢在薛青拎起酒坛之前倒了一碗,道:“借酒浇愁这种事不上台面啊,学生你可别搞这个,先生我可不会安慰人。”
薛青道:“先生放心,我还真不是那种人,我倒是善于让别人浇愁。”端起酒碗喝了口。
四褐先生松口气又欢喜的将酒坛拎起倾倒喝了口,心满意足道:“是啊,是啊,学生你这样想就对了。”
薛青端着酒碗,道:“先生,有件事…..”
四褐先生打断她道:“杀秦潭公给你先生报仇的事不要提。”带着警惕,“将来我死了,也不用你替我报仇。”
薛青看着他道:“先生,当人家先生让你做点事就这么难吗?”
四褐先生迟疑一下道:“只要不杀人。”
薛青道:“没指望你杀人,你去查查青霞先生怎么死的。”
四褐先生瞪眼道:“这还用查,有什么不明白的问问陈盛他们不就行了,不要这样浪费我的能力。”
薛青喝了口酒,道:“陈相爷在骗我,他肯定早就知道青霞先生要死了。”
四褐先生好奇道:“为什么?因为没有悲伤吗?”又笑了,“学生啊,这些上年纪的大人物可从来都不会对死亡悲伤的。”
薛青道:“不,不是因为没有悲伤,而是因为没有可惜。”握紧了酒碗,就好像这是意料中的早就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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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字,今日一更,周末愉快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