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是自杀。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第一个想法就是随她而去。充满卑微的活在这个世界里，我从来没有因为我残缺不全的身体而抱怨过命运的不公。然而即便如此，我却并不想背负这样的罪孽苟延残喘下去……”

“我是个会给人带来不幸的人，或许我来到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所谓的错误吧。然而就在我选择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出现了……”

不知是出于守护还是什么，即便翻看了他全部的日记我都没有找到她对于自己老师任何身份以及名字的形容。我感觉那是为了避免有一天自己的日记被人看到连累到他所致，而结合之后日记中他对于曾沉东充满扭曲般的爱意似乎我也只能并且必须这样做出理解。

“他说即便要死，也应该死的有价值一些。这个世界的恶人太多，必须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开始时候的他不得不承认或许的确是这样想的，但让他所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之后的想法居然在和曾沉东日久的相处中发生了变化。他没有动摇过杀掉那些人的信念，只不过是想法与最初有所不同而已。

“我要化解他心中的怨念与仇恨，即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2015年12月23日，那是我跟随着他再度回到中国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转眼之间，我们已经在冥冥中相处了10年。10年的时间里，他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在治愈好我双腿之余，也让我再度重生。”

“那一天，我解决了我们多年设定目标下的第一个人。除了他之外，还有他的全家。”

“我至今都还清楚的记得他的名字，孟小冬。我感觉他似乎还认识我，即便此时的我已经完全的改变了性别并且能够站起身来。看到我直视着他充满冰冷的目光，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对于曾经有所忏悔……”

“不，那或许只是对于摆在他自己眼前即将步入死亡的一种畏惧吧……”

“我按照老师的要求没有放过一个活口，然而我却在想我们这样的做法是不是绝对的正确。曾经无情伤害过我们的人注定是该死的，但作为他们家人的那些无辜生命难道也是必须要为那些人曾经的罪孽而进行陪葬的人吗？”

“或许直到现在，直到我将被害者一家都残忍杀戮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无论是曾经伤害过我们的那些人，还是如今充满着仇恨化身复仇者归来的我们其实都是同一种人……”

“我们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或许从我们设计连同那些混蛋和他们家人一并斩尽诛绝的时候开始，我们原本复仇的本质便已经改变了。无论是残杀还是之后为了欲盖弥彰般的劫掠，其实都不过只是为了掩盖我们充满罪恶的残忍犯罪而已……”

“我在临走的时候用那把化身凶魔的手术刀于墙壁上留下了‘呼兰大侠’这样的文字，而这是我们原本计划中所没有设计到的部分。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这场杀戮般的噩梦能够早些结束……”

“电视的报道，很快便将我所做下的这起凶案呈现在了荧幕上。”

“看到新闻报道中刻在墙壁上的那四个在原本计划中没有设计到的文字，我至今都还记得老师重重打了我一记耳光并且恶狠狠盯住我的样子。”

“他说这样会暴露我们的真正目的，而我也在十年以来第一次反抗他并且讲出了我心中的那份疑惑。是啊，我们到底是被赋予了上天使命的除恶者还是和孟小冬他们一样的另外两只罪无可赦的恶魔呢？”

“还记得老师沉默了，那种迷离般的眼神似乎也在痛苦中挣扎。”

“天使和恶魔或许本来就没有真正的界分的，因为屠戮天使的手也必当沾染充满罪恶的鲜血并且永远无法洗清。我至今都还记得他似乎充满迷失的抬头看着窗外的样子，那感觉让我似乎能够体会到他那一刻内心之中的某种信念般的煎熬……”

日记看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禁将身体饶有无力般靠向了椅背。

深锁着眉头的一双眼睛，在我点起一支香烟的瞬间而变得眯成了一条线。湛蓝色的青烟瞬间弥散开来，而浮现在缭绕仿若梦幻般青烟里的景象却是那近乎一致般充满思虑深沉的脸。

曾经的曾沉东，还有那今天我所看到的乔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