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的时候,保罗、巴布提和林启三个人就出发了,经过刚刚那样的场合,保罗和林启两人都没有怎么说话,保罗在猪笼车后面料理着他的鱼货,林启坐在巴布提身边,也是一言不发,心中总是对那血淋淋的场面念念不忘。
巴布提看他皱眉低沉的模样,终于忍不住说道:“我的天,林先生,能不能把你的思维从我侄女的身体上切换过来了,这里每一个女性都有过这样的遭遇,你每个人都要同情一遍么?”
林启转头看了他一眼,只说道:“我没事。”
巴布提调转头去,也不管林启是不是真的没事,开始滔滔不绝的给他讲塞普隆镇的民俗轶事,完全忘了一开始遇见林启时,还对林启说过,自己以前从来也没有来过乌拉坎。
塞普隆镇是乌拉坎历史最悠久的小镇,人口十多万,按非洲城镇的发展规模来看,已经能算得上一个中小城市了,这里从古代封建时期,就是乌拉坎的首都,后来殖民者入侵以后,封建王朝土崩瓦解,政治重心开始向北方迁移,倒不是北方的气候更加宜人,而是北方的土地下,有极丰厚的石油以及黄金储量。
塞普隆镇因此渐渐衰败下来,但并没有抹去她曾经的光辉,反而因为人类活动的减少,这里的历史遗迹和古代建筑是保存的最完好的,还没有到镇上,林启已经看到沿途许多的四四方方的石砌建筑。
巴布提说这是原来每家每户供奉所罗门的神庙,后来因为人口迁移,很多荒废掉了,但这并没有影响我们虔诚的心,后来安扬人和图努人的祖辈们,索性就在镇中心重新建了一个大型的所罗门神庙,方便信徒前去参拜祈祷。
林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安扬人和图努人一起建了那个神庙?”
“是啊,没想到吧,安扬人和图努人也曾经有团结的时候。”
巴布提一说起来就没停,又絮絮叨叨了一个多小时,林启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不过他的注意力确实从乌玛身上转移开来,因为离塞普隆镇越近,林启越觉得气氛有些异样,路过的人总是拿奇怪的眼神看着猪笼车上三个人,有时候还驻足停下,面对车朝地上狠狠的吐口唾沫。
巴布提也开始感觉到不太对劲,渐渐安静下来,胳膊肘捅了捅林启,让他把枪收起来,藏到座位下面,林启依言照做,猪笼车慢慢的行驶,过了一会开到了塞普隆镇上。
老远的,林启等人就看到街道上人头攒动,闹哄哄的,看样子是有人在游行,但走近些才发现,多数人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有的手里还拿着木棍、锤子等器具,甚至还有四五个人成群的,砸街面上的铺子。
那些人嘴里叫叫嚷嚷的,并不是说的英语,林启听不懂,但车后面的保罗明显流露出恐惧的神情,“难道那些是安扬族人?”林启心想。
巴布提在一个路口调转了一下车头,拐进了一条巷道,和那群人避开了。
林启问道:“那些人是学生么,怎么不去上课?”
“现在哪里还有人上课,学校里的老师基本都是图努族人,首都穆特姆被安扬人攻陷的那一天,他们就都罢课了,而且现在安扬人也不会容许自己的孩子接受图努族人的教育,虽然他们自己族里能成长为教师的人才少之又少。”
“那刚才街上那些孩子是安扬人么。”
巴布提也不知是不是苦笑,咳了一声说:“谁能知道呢,安扬族人和图努族人长相上根本没什么区别,他们说他们是安扬人,但我就认识好几个,都是图努族人的孩子。”
“什么?”林启惊道,“那他们在那干什么?跟着安扬人一起游行?”
“那哪里是什么游行啊,”这时,一直在车后的保罗终于开腔了,“那根本就是打着游行的旗号打砸抢劫的,那些孩子们啊,如果不学习,又没有人管了,他们浑身的精力无处发泄,恨不能把天上的月亮给摘下来。”
“他们的父母呢,不管他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