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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秦离开齐国庙堂大殿,已然不知此刻齐庙静若幽谷,无人说话。
“靖郭君啊靖郭君……蠢——!”田老将军旋即颤颤巍巍的起身,吃力的挥使老迈的身子骨,本是满脸苍老的皱纹,如此状况更显老态,只见他遥指田婴责斥道:“荒谬至极,现在如何?与鬼谷纵横策士争执口舌之快不得,非但于己名节扫地,更是累国,岂非误国?”
田婴被这三朝元老当众指斥也是毫无反驳之地,苏秦本就是鬼谷子王祤的弟子这重身份未曾曝光不说,但孙膑是鬼门纵横一派策士却是天下俱知,苏秦拜其为师,得孙膑绝学田忌说他是鬼谷门徒也无差别。
只不过齐国君臣都不知道,这是真传弟子啊!
这些姑且都不论,现在齐国庙堂的君臣都已经领教过苏秦的那张嘴了,争论这个已然毫无意义。
田忌想狠狠的数落田婴一番,也知道没有多大意义,当下更重要的事情是把苏秦给追回来,田忌立刻面向齐王说道:“王上啊,且不论苏秦是否果真胸腹伟略之才华可比肩管子、百里奚,更不论其是否有治国大策。苏秦今日如若离齐,不但靖郭君名节扫地,齐国也必将为天下名士所不齿,先王力主兴办稷下学宫,稷下美誉必将名誉扫地,今日我齐国庙堂不但怠慢了名士苏秦……”田忌又环视一众朝臣,指斥道:“……诸位更对其群起损之以至、辱之以极,士可杀不可辱啊!”
“王上,老臣恳请王上速速移驾,务必礼贤下士,把苏秦请回来,保我齐国数十年积淀的待仕名节啊——!”
闻此言,齐王顿时瞥向田婴,冷哼道:“以寡人看,相国是怕才华不及苏秦,恐相印不保,看似为国谋实则为己谋。如今不得目的不说,自己名誉扫地还要寡人和齐国一同与你遭罪,今日廷议本乃寡人得王佐大才辅国之好事,如今好事变坏事全拜你相国所赐——!”
“臣有罪——!”田婴欲哭无泪的说道。
未来盛名赫赫的孟尝君田文看到自己父亲这个窘境也是看不下去了,旋即出列进言解围道:“启禀我王,如今追回苏秦先生乃当务之急,臣请我王准许田文前去把苏秦先生请回来。”
“寡人若派你去,苏秦一定不回来!”齐王旋即怒道,田文一听只能挫败的低头归位。只见齐王当即令道:“来人,立刻把苏秦请回来,务必礼上有加,如若不肯……那就把他绑回来,万万不可让其离开齐宫!”
田忌一听旋即说道:“王上,强行绑之怕是有些不妥吧?”
“寡人当然知道不妥,不妥又能如何?如若苏秦执意离去,还真的要放他走吗?”齐王没好气的说道,好在面对的是田忌这个三朝元老才忍住没有大发雷霆。
齐王当即离开王座,于殿上缓步走下来,至田婴身旁顿足,后者低首不敢言,齐王一声冷汗,拂袖一抹,负手而行,干脆利落的便朝着大殿之外走去。
田婴见此状况也知道惹了大麻烦了,即便齐王不治罪,今后怕是难以亲近了。
齐王当然想治罪田婴,甚至想要当场罢了他的相位。但顾忌继位之初,朝政尚不稳固,先有邹忌的事情,如若再把田婴也给治罪只会乱上加乱,齐王显然知道这点,所以非但没有罢了他相位,更没有治罪,只是数落了一番便不予追究。
田婴却知道自己的相位怕是更加不保了。
齐王一出庙堂,群臣顿时尾随在后。
而此刻的苏秦,漫步在齐宫之内,正朝着宫门出口方向而走,步伐不急也不快,面色也没了先前那般一副悲夫的神色,演技可谓神乎其神,果然是深得鬼门“套路”的弟子啊。
“先生留步——!”
“先生且留步——!”
徒步而行的苏秦听后面传来的声音,眼珠子一转顿时加快脚步,头也不回的朝着宫门出口而去。
追来的两个齐国甲士见状大惊,旋即由小步快走转而飞驰而来,很快便追上了苏秦,“先生留步,王上有请——!”
“苏秦突有急事,军士请回报齐王,苏秦感谢齐王盛情相邀,只是苏秦不能获此殊荣了。”说完,苏秦转身便走。
两位身授王命的甲士一听苏秦执意要走这还得了?立刻与同僚使了个眼色,两人互相点头示意。
“先生恕我等失礼了——!”
这句话刚入苏秦耳朵,两人已然轻松便把他给逮住了,一人抓住一条手臂二话不说便远离宫门入口,逮着苏秦便直入深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