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是来拿证据了么?”太史阑语气淡淡,眼睛一直盯着阿都古丽身后。
她身后暗影角落,站着一个高个子男子,穿一件黑斗篷,斗篷从头罩到脚,根本看不清脸。站在那么多护卫里,也一点都不显眼。
太史阑却盯住了他,忽然一抬下巴,道:“这位似乎面熟,要不要出来见见?”
那男子沉默不动,阿都古丽回头看了一眼,脸色微变,冷冷道:“我的护卫,你叫他出来就出来?你算什么?”
那男子跨前一步,在阿都古丽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太史阑冷冷瞧着,也不答话。
阿都古丽抬起头来,忽然恢复了平静,冷冷道:“太史阑,你今晚在这里困住我们就有用么?我们为什么要出去?我们不出去,也不反抗。你敢随意杀人你就杀。只要你不怕杀了人后麻烦更大。现在,我要去睡觉了,就麻烦你继续给我守大门吧。”
说完她装模作样打个呵欠,转身就走。
“去睡吧,在睡梦中下地狱,应该是比较幸福的死法。”太史阑忽然在她身后道。
阿都古丽霍然转身,“你这话什么意思?”
“最近天气很干燥,这附近没人。”太史阑抬头看看天,又望望四周,“天干物燥,火烛不慎,把庄园烧了也是有可能的。阿都古丽小姐睡得太死,竟然在梦中被活活烧死,红颜薄命,可惜可叹。”
“你胡扯!你敢烧死我们,你自己也逃不了罪责!你要怎么解释你出现在这里!”
“我等惊闻此地大火,”太史阑答得从容诚恳,“急忙赶来救火,一路奔驰,舍生忘死,因为太心急,马车都撞在门上撞散了,可惜还是来迟一步,没能救下诸位密疆朋友,深表遗憾,哀哉尚飨。”
墙头上护卫在哧哧地笑,密疆的人气得两眼发直。
可是这么一说,回去睡觉拖时间也不敢了,都知道太史阑杀神降世,她万一真的放火怎么办?
这种风向,万一她上风放火,熏也能熏死不少人,都不用她动手。
“太史阑!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太史阑指指她身后,“你俩的庆功酒喝完了吗?你和皇甫清江?”
黑斗篷男子震了震,随即默不作声掀掉头罩,现出皇甫清江的脸。
“好厉害的太史阑。”他冷笑道,“真遗憾城门那天,那箭没能射死你。”
太史阑凝注着他的脸,眼神若有所悟。
“那件事的始作俑者,其实是你吧。”她道,“平凌营只是做了你的替罪羊。我怎么就忘了,你皇甫清江,才是和折威军关系密切的人物。只有你,才有可能那么快就通知折威军到场拦截我们。只有你,才可能捏造不实情报,取信于折威军。”
皇甫清江默然,懊悔今日不该留在阿都古丽这里。太史阑太灵敏,反应太让人措手不及了。
“折威军和平凌营其实代人受过,黄莺莺其实死在你手里。”太史阑马鞭敲着掌心,唇角弧度越来越冷,“太好了,今晚在这里看见你。”
“不要永远都是一副仲裁者的模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惹人讨厌?”皇甫清江唇角笑意冷冷,“太史阑,你厉害,你来了,你不去救二五营,干脆直捣黄龙,是要拿到我们两人的口供?主意想得很美,可惜,做不到。”
他冷笑着,一抬手放出一支烟花,“太史阑,你真以为我毫无准备么?你真以为这附近没有民居,你神工弩堵住大门,手弩守住围墙,就可以将我等赶尽杀绝么!别忘记离这里不远,就有折威军一个分营!”
“那就试试看。”
“太史阑!做人不是你这么做的!”阿都古丽愤而转身,蹬蹬蹬在地上踏着重重的步子,“逼人到绝路,那就咱们一起死!”
“欢迎!”
“射她!射她!”皇甫清江退入人群中,大叫,“南齐律例,对于持武器闯入家门行劫者,视为有危险行为,可以随意击杀!射她无罪!”
阿都古丽毫不犹豫,“我们的人散开,射!”
手持床弩的护卫按下扳机,床弩一震,巨箭飞射!手臂粗的木箭,箭头纯铁打制,半空中旋转,发出呜呜之声,击向马车。
太史阑早在皇甫清江大叫时,已经由火虎带上墙头,她立在墙头冷冷俯视,也道:“射!”
“铿。”一声轻响。
飞电流光。
黑影似自混沌深处生,转瞬千年,光芒前一闪还在马车内,下一闪已经在那床弩之上!
“啪。”
一声炸响,五人宽,木头和铁构架的床弩,忽然整个炸开!
那些只是一瞬间,神工弩七支细箭,就彻底摧毁了一座巨大的坚固的床弩!
床弩炸开,无数人受伤,皇甫清江和阿都古丽却哈哈大笑,阿都古丽一个翻身掠出,手中一柄弯刀直指门口,大叫,“神工弩只能发射一次!大家冲啊!冲出门去!反抄他们!”
皇甫清江紧跟在她身后,当先冲出,两人都很兴奋,都跑得很快,因为知道此时的神工弩就是废物,趁这机会赶紧冲出去,太史阑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立在墙头上的太史阑,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