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蓝把脸埋在她肩膀上,格格地笑,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太史阑手还没触到门板,门开了。
月色从打开的门扇涌进来,将站在门前的人照亮。
那人华美精致,也和月下珍珠一般熠熠发光。
就是表情有点呆,和他的妖孽美貌甚是不符。
“你……”他看看太史阑,又看看景泰蓝,生平第一次结巴了,“他……”
“儿子。”太史阑淡定地抱着景泰蓝,淡定地看着脸色瞬间黑了一半的容楚,“我的。”
容楚立在溶溶月色中,看不清脸上表情,太史阑隐约觉得他似乎很是错愕了一把,以至于似笑非笑的习惯表情凝在唇边,像只忽然发傻的狐狸。
可转瞬他就笑了,竟自如地伸手来接景泰蓝,“哦?这么快就生了?我看看像咱们谁。”
太史阑唰地一让,容楚趁她这一让,游鱼一般滑进室内,对她微笑。
太史阑冷冷看着这个自说自话的男人——瞧你这口气,给别人听见还以为是我跟你生的。
故意的吧?
很快太史阑就知道他果然是故意的,因为伙计迅速闪了出来,哈着腰涎笑道:“夫人,小的给您把您家老爷带来了。”一边上前一步,在她耳边悄悄道,“夫人,一个女人在外面不容易,听小的劝一句,可别再和男人置气了……”
敢情以为她是逃家妇女?
太史阑看那伙计一副办了好事等待打赏神情,点点头。
伙计刚一喜。
“砰。”门板甩在他脸上,撞扁了他的鼻子。
屋内容楚负手观赏四周陈设,随意得好像当真这是容老爷的外室,听见那声巨响,缓声笑道,“夫人息怒。”
巨响吵醒了景泰蓝,他睡意惺忪抬起头。
容楚潇洒自如的身形忽然僵了僵。
门外人影一闪,容楚的护卫首领赵十三也赶了上来,他站在门外,无意中看见景泰蓝,忽然身子一倾,差点撞在门边。
太史阑没有注意他们的怪异,抱着景泰蓝试水温,景泰蓝盯着容楚,小脸上也露出了古怪的神色,随即脑袋一撇,一脸“我不认识你”表情。
容楚望着景泰蓝,眼底掠过一丝惊色。
等太史阑回过头来,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已经打完眼底官司,一切如常。
“你要干什么?”容楚看看那个看起来虽干净但很陈旧的澡盆,眼神像在寻找什么,“给他洗澡?澡豆呢?香精?润肤药油?布巾怎么只有一条……”
太史阑给他的回答,是手一松,把景泰蓝扔进了水里,“砰。”
溅开的水花险些扑到容楚脸上。
容楚的脸色很有点好看……
门外站着的护卫赵十三,已经张大嘴,不会说话了……
景泰蓝却格格笑着,似乎觉得很有趣,但又不知道扒住澡盆边,晃了晃身子一歪,已经咕噜噜喝了几口水。
容楚立即上前一步要拉他,赵十三更是忘形地伸手,太史阑瞄一眼赵十三,觉得门口这个大男人很碍眼,砰一声再次甩上门,同时架住了容楚的手。
“你要干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让(帮)他洗澡。”又是异口同声。
沉默,冷面相对。
半晌,容楚吸一口气,“这孩子才两岁,你想让他自己洗?淹着怎么办?”
“淹着活该。”太史阑的回答险些让容楚呛着,“两岁的男人,不会洗澡?不会也得会!”她一指景泰蓝,“扒住盆边!”
景泰蓝喝了几口水,咳嗽着扒住澡盆边,小脸湿漉漉地有些迷惑,太史阑问他,“会洗澡吗?”
景泰蓝有些犹豫,似乎在想自己到底会不会——给姐姐们洗算不算自己会?
“是男人都该会自己洗澡。”太史阑瞟一眼容楚,“当然,某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可能二十岁还不会自己洗澡,你不要和他学。”
景泰蓝频频点头。
受到攻击的某人,牙痒地微笑,“两岁的……男人?”
“景泰蓝。”太史阑道,“给娘娘腔看看,你是不是男人!”
景泰蓝嘿嘿笑,扒着盆边猥琐地一挺小肚子。
容楚:“……”
门外扒着窗缝看的赵十三,一头撞在了窗上……
被人身攻击的容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太史阑的称呼,眼神也开始发蓝——景泰蓝?嗯?
景泰蓝在水里扑腾一阵,喝了几口水,渐渐也习惯了,欢快地扑水玩,他自然谈不上会洗澡,太史阑也不管他,等水差不多凉了,一把将景泰蓝捞起,裹在大布巾里从头到脚一揉——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