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祖宗看来,哪有一家的姑娘真正配得上她家的宝贝蛋呢?不是性子太软就是性子太强,不是长相不够周正就是颜容太盛,仔仔细细说过那么几家门面配得上的,也能给她挑出千百种毛病来。
到了吕朱氏也给她说的无奈,只能推诿下去,“也不知朝廷里有没有什么利害关系,还是要回去仔细问过夫君才是。”
老祖宗勉强点了点头,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额角,不无烦恼的道,“阿迟的一桩事情便够我烦的了,偏生老三家那个没有什么长进的丫头也到了年纪,陈氏的愚钝性子你不是没有见过,开口说一句能气的我头疼。”
吕朱氏连忙轻轻拍了拍老祖宗的手,应承说,“母亲身子要紧,阿荷的婚事交由我来办便是了。”
老祖宗懒洋洋的应了一声,将这事情妥妥的推给了吕朱氏。
元宝居里,吕迟刚起,侍候起居的丫头进了一屋,厨房里也跟着热络的忙碌起来。
明兰与明柳想要给他穿衣,然而吕迟还记着昨天晚上光裸着身子给忘忧抱得那一下,纵使隔了一晚上,身上冒出的鸡皮疙瘩也没见少了。他后怕的往后退了一步,推手道,“你们别过来,我自己穿就是了。”
明兰与明柳便退了下去。
待吃早饭的当口,吕迟才在桌边坐下,枣木便兴冲冲的从外头跑进来,莽莽撞撞的站在桌前,“少爷,许久未曾出去,今天可有兴致?”
早上传来信说外头的难民都给归置了七七八八,在城外扎起营帐来,原本给堵着的路如今通了。
“不是说路给堵着?”吕迟托腮喝了一口粥,懒散至极。
“没堵着了,”枣木上前站定,高高兴兴道,“昨天四面八方的城门都给疏通了,小的听说一会儿二少爷与三少爷还要出去陪着家里施粥呢。”
“怎么没叫我?”吕迟直了直身子,取过一边的锦帕擦手。
枣木支吾两声,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行了,问你这笨东西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待会儿可别跟着我出府,丢不起你这人,”吕迟起身往外走,枣木屁颠颠的根上他。
赔笑道,“哎,少爷,别啊,没有小的,那些外院的奴才怎么知道如何侍候你呢?”
明兰往前追了两步,问,“少爷,你这便不吃了?才两口呢。”
吕迟烦她啰嗦,没理会,径直出了元宝居往春熙苑去了。
昨天夜里的事情吕迟给吓得够呛,若是不想往后常常有这么一遭,还得究其根源同老祖宗说清楚些。
转过几处游廊,穿过两条卵石小道,便进了春熙苑的院门。
吕迟嫌太阳晒得慌,没直穿过院子,而选了从走廊下面过。经过偏房之时,忽而听见里头的丫头道,“昨天夜里,还没得她不要脸呢,竟自己去了大少爷哪里。”
“我还道她以后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可见那匆匆去了又回来的样子,谁不知道大少爷厌弃她?”
“就是,这样不干净的,往后可怎么还有脸面在这儿?”
“这要是我,还不干脆死了好,偏她皮厚呢。”
忘忧的性子张扬,平日里得了不少记恨,如今见她吃了闷亏,无一不发作出来的。
吕迟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这样嘴碎,是以脚步停在门口不再走动,一双清俊的眉头也跟着锁了起来。他诚然是不喜欢给忘忧碰的,然而也不意味着他乐见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给人在背后说的这样难听。
这还是他听见的,他听不见的地方谁知道忘忧给人说成什么样?忘忧跟在老祖宗身边已经侍候了多年,是与吕迟一块儿长大的,他虽没有中意之情,但多少心中对她有几分熟稔的不同。
吕迟心中的火气上窜,在枣木还有些茫然无知的神色中,他抬手用力的拍了拍面前的窗棱,“里面的都给我滚出来。”
窗棱啪啪作响,突兀又骇人。
里头的几个小丫头原端着针线活在做,这会儿听见吕迟的声音吓得差点儿手上的东西没拿住,心知是事情有不对,犹犹豫豫哆哆嗦嗦的从屋里一个接着一个站了出来。
共三个小丫头,此时带着些怯弱的站在吕迟面前,没了方才催人去死的毒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