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泉位于最富庶的中州,当地商埠云集,多出巨商,楚家也不例外,是当地大盐商,商贾世家出来的子弟,数算都是必备技能。
有意思的是,六边形选手相对弱一点的,竟然也是明经,老二白行楚在被考校大学中的一句时,生生背错了,那自己觉得自己出题放水的鸣泉大儒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白行楚还苦着脸道:“牛师,这一段太拗口了,黄圣人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
底下哄堂大笑。
这话有点大逆不道,但由着双胞胎老二那一张天生娃娃脸和天真表情说出来,只让人发噱。
很多人都想到当初皇太女在明经课堂上,连五经要解都敢质疑,生生把老师怼到哑巴的往事。
铁慈自然也想到了,忍不住对双胞胎多看了两眼。
上头考官们在评分,她注意到,果然容溥打高分的,沈谧必然打得不高,容溥打低分的,沈谧反而会温言勉励,两人更是全程无眼神交流,不合之态十分明显。
这不免引得台上考官和本地学政们频频注目。
铁慈也微微蹙起眉。
……
简奚在讲经堂外的道路旁徘徊。
没有等到可以参加的通知,那就是申请没有通过。
她有点诧异,她的课业是十分扎实的,文章经常被师长贴在墙上供同窗品读,还从未遇见过文章不通过的情形。
许是这次人才济济,她的文章不入跃鲤院长的眼吧。
心中难免有些失落,想要进去学习观摩,又提不起劲儿来,徘徊半晌,决定还是回去好了。
正要转身,忽然头上一痛,她一摸,头顶咕噜噜滚下一个果子。
简奚抬头,就看见树上一双白靴子在晃啊晃。
一张脸从浓荫间探出来,问她:“想进去,为什么不进去?”
简奚猛地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太刺眼了。
对方冰雪般的一张脸,眉目深邃,一头银发,在朝阳之下,简直光芒四射。
简奚从没见过这样美且特别的长发,思绪忽然发散,心想如果是半夜看见这样的一片白,会不会以为见鬼。
想了一下不会,鬼没这么美。
这银发如绸流泻,华美灿烂,像是上天的恩赐。
上头的女子仿佛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银发,手忙脚乱在树上捞了一顶黑色假发给戴上了。
简奚这才认出这位有一面之缘,是上次一拳打倒登徒子的那位侠女。
侠女一溜烟地下树,问她:“为何不进去?”
简奚勉强笑着摇摇头。
侠女也不多问,拉着她道:“走嘛,进去看看热闹,来都来了!”
简奚身不由己地被她拉进去,人们注意力都在台上,也无人注意到两个女子悄悄溜了进来,坐在了最后面。
侠女摸出两张白色的纸,上面流动着一些晶莹的液体,散发着幽幽的香气,她分了一个给简奚戴上,道:“这室外太阳烈,莫要晒伤了我们娇嫩的肌肤,干脆做个面膜吧。”
简奚听不懂她怪里怪气的话,想要拒绝,已经被那面膜一把拍在了脸上,冰凉的液体泡上了脸,险些让她窒息。
台上此时正有人转过头来看着台下,目光在人群中转过一圈,又收了回去。
铁慈此时注意力都在台上,因为李蕴成上台了。
铁慈倒没想到这位也来参加论文大比,他并不在三大书院就读,但想到这家伙手不释卷的痴迷程度,不想错过这盛事也正常。
李蕴成果然不愧是世家贵胄子弟中最会读书的人,经史子集读得扎实,诗词歌赋也来得,数算也通勾股,实务经济更是因为随着她燕南走一遭,回答得非常切实有见地,在场的师长们频频点头,底下有人不断喝彩鼓掌,有一处显得特别喧嚣,铁慈看过去,在簇拥的人群中央,看见那位曾经被她给扔出去的娇滴滴的李家偏支小姐。
这位小姐显然很以李家嫡支公子的才华为荣,亲自鼓着掌,还让身边侍女也大力鼓掌,手腕上一大串首饰丁零当啷地碰撞响亮,十分招摇。
李小姐一边招摇一边顾盼自雄,不防目光一转看见了铁慈,铁慈笑吟吟对她颔首,李小姐认出她,脸色顿时变了。
再看一眼台上和大儒们谈笑风生的远房堂哥,顿时胆气又壮,对着铁慈冷冷一笑。
铁慈报之以亲切微笑,李小姐的脸色眼看更难看了,转过头去,对身边丫鬟道:“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做作之人!”
铁慈:“……”
来人啊,拿块镜子送给李小姐!
也许是她的存在,让李小姐败了兴致,她安静了好一会。直到祁佑上台。
这位跃鲤书院的风云人物的人气显然非常高,人一站出来,底下就是一阵欢呼声,祁佑也和别人做派不同,微笑不断挥手,姑娘们塞手绢,来者不拒,乐在其中。
铁慈记得师父说有种天赋之能叫社牛症,这位想必就是此种翘楚了。
祁佑今日一改之前邋遢,长发高束,穿的齐整,没穿跃鲤的制服,相反穿了一身黑衣,他生的颀长,侧脸的线条利落,铁慈看着他的背影,没来由地有点眼熟。
直到慕容翊在她身边翘着唇角,点评:“东施效颦”。
她才想起这打扮和风格像慕容翊。
看来还真是慕容翊的铁粉了。
祁佑上台时,李小姐便直起腰来,神情得意地看了铁慈,看得铁慈莫名其妙,心想这难道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