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佬笑而不语,心想多热闹我们也不掺和。
皇帝看见回来的人一个不少,心中松了一口气,心想本来一直还有点担心怕出事,如今可见不过多想了。
他看见铁慈最后奔驰而出,神采飞扬地和他做了个安心的手势,显然铁慈也放下了心。
场上堆着山高的猎物,夏侯淳带着太女九卫在计数。
“李蕴成,十九头。野猪一、野鹿二、野兔野鸡若干!”
“冯桓,十七头,鹿一、獐子三、狍子七,野兔野鸡若干!”
“常千磨,十六头,野猪一、鹿一、獐子二,野兔野鸡若干!”
“……”
有哗啦啦的喝彩声。
端阳侯和常李两位大学士却脸色微变。
说好不要出头的呢!
怎么猎了这许多?
自家的孩子自家知道,这许多他也猎不着啊!
端阳侯是武将,和容氏是姻亲,常大学士不爱介入朝争,朝中出名的老滑头,李大学士是萧氏的忠心同盟,这几家都无意交好皇室也无法交好皇室。皇太女的彩头也好,皇家看重也好,乃至太女后宫也好,都不想凑上去,因此特意嘱咐家中子弟,莫要太过出头。
毕竟凑太近了,后头难做,若是被太女绑住,是受还是不受呢?
原以为不过白嘱咐一句,毕竟家中子弟想出也出不了。
谁知道这还凑上三甲了!
三位大佬面色复杂地看着自家子弟连同那些成绩优异者上前,得了太女赞誉,领受了太女“亲手制作”的彩头,李慎忽然幽幽道:“怎么这些排在前头的,全是重臣子弟……”
众人一瞧,可不是嘛。
还有句话不好说。
全是非保皇派子弟。
甚至那名次,好像都隐隐呼应自己等人在朝中的实力地位……
大佬们觉得不妙。
容萧两位可是说了,太女奸诈得很……
随即就听皇帝道:“今日排定名次,得彩头,观我儿郎英姿还是其次,关键是要为太女出巡燕南选拔随行官员。”
众大臣僵住。
刚刚还满脸得色的公子哥们僵住。
……什么?
不是选后宫,也不是考验才能?
是选随行燕南的人?!
谁不知道燕南情势复杂,争位激烈,还是独立大藩,掌握军队,太女一行无论是公开还是隐瞒身份,都极容易被人所制,跟着去燕南,太女肯定有人保护,他们这些随行官员,一个两个不都是送死的命?
几位大佬想得更远……前几名的,可都是他们这些非保皇派的子弟!
皇太女这是不要脸,要拿他们的孩子做人质,出门还把他们家孩子随身带着,要牵制得他们在朝中老实做人!
太心机了,太恶毒了!
常大学士听着皇帝满口夸赞,赞他家儿子忠勇英武忠诚可靠才能出众,赫然就是他方才夸那些即将跟随太女出巡的护卫官员的词儿。
好了,原来话题不是无端提起,在这儿等着呢。
但是话先前已经说出去了,连自己愿意跟随出巡的漂亮话儿也说了,如今轮到自己儿子就不乐意,常大学士不能这么打自己脸。
他只能一拱手,干笑着认了这夸赞,让一脸懵的儿子上去谢恩。
李慎无奈,也只能对儿子点点头。
懒洋洋的李家公子叹口气,嘀咕道:“爹啊,我怎么觉得你投靠的阵营挺要命的啊。”
李慎面色复杂。
端阳侯瞠目半晌,霍然回身瞪儿子。
谁让你这小兔崽子掐尖要强的!
冯桓心里叫冤。
谁他娘的想掐尖!
这不是一直有猎物捡嘛……等等,为什么捡猎物那么容易?
冯桓缓缓转头,碰上李蕴成常千磨等人的目光。
几人在这一瞬恍然大悟。
难怪一开始就冲突激怒他们。
难怪一开始一只鹿不肯让,后面猎物任他们捡。
难怪那家伙和个瞎子一样被捡了那么多都不管。
这就是故意塞给他们。
故意要他们优胜。
故意坑他们的啊混蛋!
……
众臣看着几位大佬就这么轻易地被皇家父女架在火上烤,心情复杂。
又幸灾乐祸,又心下不安。
皇帝父女,或者说皇太女,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草灰蛇线,防不胜防。
什么庆生狩猎,这是早就等在这里了。
眼看几家都谢恩领旨,成为了太女随行一员,很多人醒悟过来,也开始纷纷请缨。
不管怎样,这样的皇室面前,表态总是要有的。
常大学士看着儿子,叹了口气。
算了,也未必是坏事,之前不是也羡慕过容家戚家的儿子能和太女共事,和太女交情不凡吗?哪有天上掉下来的交情呢,一起历练经历过风雨才行啊。
至不济一趟回来,就算有功,之前想要给儿子谋个好前程的想法,也就没问题了。
常大学士想定,决定回去之后就安排护卫暗中保护儿子。
那边皇帝陛下看着那几个老家伙一脸吃瘪表情,心下暗爽,对铁慈悄声笑道:“安排得不错。”
铁慈默了默,道:“我还没来得及安排。”
铁俨诧然道:“不是你安排的?那是谁?”
“……慕容翊。”铁慈道,“他抢先一步和这些子弟发生冲突,激得对方围在一起偷抢他猎物,他打猎一天,就送了他们一天猎物,硬生生把这些原本不想出头的豪门子弟,送上了前几名。”
铁俨:“……”
半晌他道:“崽,爹有个问题。”
“您说。”
“这么个促狭玩意儿,别的不说啊,相处应该甚是有趣,那当初你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还要和他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