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女立在风中,惆怅地叹息了一声。
山坡下,鹰主微微喘息,血红的眸子缓缓扫过一地俘虏。
俘虏们惊颤地望着他。
他声音嘶哑地道:“都杀了。”
众人震惊。
杀俘不祥。
而且杀俘后果严重,会引起所有人的同仇敌忾之心,以后再遇上就会拼死抵抗,前进的道路会加倍艰难。
“鹰主!”
“都杀了。”
我活着不是为了夺取西戎王位,不是为了重振乌梁氏荣光。
我只要那些砍过我亲人的刀,烧过我宫廷的手,挑起过我父王尸首的枪,往人壶里吐过痰的嘴。
都消失在这世上。
有人大步上来,是那个刺青汉子,拎着弯刀,走向阿兀哈带头投降的副将。
忽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
手不大,雪白修长,却极有力量,轻轻一拉,刺青汉子便被拉回了原地。
铁慈的声音响起,“且慢。”
刺青汉子甩掉她的手,“我们的事,轮不到你来干涉!”
“那我这便走。”铁慈微笑,“在下虽无大用,却也不愿和一支注定会失败的队伍厮混。”
她说走便走,手一松,对身后一挥手,所有人立即默不作声跟在了她身后。
刺青汉子眼瞳一缩。
没想到这人如此刚硬决绝,想说什么后悔挽留的话却也说不出口。
鹰主一横身,默默拦住了回头的铁慈。
铁慈抱臂笑看他;“嗯?”
鹰主道:“我有血海深仇。”
“那和造成你血海深仇的主事人报去。杀俘出气算什么本事。”铁慈淡淡道,“我不和意气用事,目光短浅的人共事。”
鹰主沉默。
周围的空气因对峙而逐渐绷紧。
良久之后,鹰主缓缓后退一步。
所有人松口气的声音清晰得像起了一阵风。
铁慈笑了,却没有走开,而是拔出身边一个士兵的弯刀,递给了鹰主。
鹰主愕然接过。
铁慈下巴对着那副将努了努。
鹰主会意,接刀,抡臂,刀光如泼雪。
副将的头颅砸在跪地投降的人群里。
引起惊呼一片。
惊呼声里,鹰主狠戾地道:“率众投降太迟,杀。”
他拖着带血的刀,走入战俘群中,时不时手起刀落。
“杀我兄弟最勇猛,杀。”
“下令投降后依旧试图战斗,杀。”
“试图逃跑报信,杀。”
头颅骨碌碌满地乱滚,死的基本都是这支队伍中的将官,有资格马踏王宫城门吐唾的那一群,是那些拿着刀的手。
不能杀全部战俘,但是杀几个负隅顽抗者以儆效尤,并非不可。
积郁在心容易发狂生病,铁慈给鹰主一个发泄的机会。
更何况,死掉的这些都是军队中级军官,是任何一支军队乃至整个西戎的中坚军事力量,是未来最有可能成为将领的那一批,她觉得,这种,死得越多越好。
头颅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满地乱滚,鲜血盈于膝下,那些俘虏再不敢动弹,头埋得更深。
这一场杀戮从黑夜至白日,这一役成就了鹰主暴戾又狂野的名声,从此后每场战斗,俘虏中的将领都必定会授首,这样的名声渐渐传开,虽然也会激起部分强悍将领的血勇,但更多的是导致敌对军队中的将领人心惶惶,未战先畏。
这也让很多西戎士兵都知道,谁抵抗得越狠,一旦输了下场越惨,这也导致鹰主和对方交战时,一旦对方显露颓势,就会败得更快,士兵们不敢死战,甚至会恨下令他们死战的将领们,不断发生士兵们割了下令死战的将领头颅投降的情形,也不断有将领在战局不利的情形下选择逃跑,由此更加一溃千里,无可挽回。
后来他有了个称号“飞鹰魔主”。说他无父无母,自尸山血海中生,酷爱杀戮,毫无人性。
但也有人说,他不爱这世间一切。
除了心里一直藏着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