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雪鹏身上的精气神一下子烟消云散,整个人一瞬间老了许多,他一直认为他是对的,他缺少的是一方能够让他任意施展手脚的天地,他一直认为只要在他的带领下,机加工厂肯定会有一个辉煌的未来,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忽略了这么一个重要的前提。
半晌后,刘雪鹏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的微笑来,他满脸失落地呢喃道:“纸上谈兵,到头来,我终究还是纸上谈兵啊。呵呵……”
谷雨依旧不肯放过刘雪鹏,他道:“刘叔,按照常理来讲,你是最早跟着我爸的一批人,你本身也很有能力,你的管理才能不弱于任何人,可是为什么有些还不如你的人能够步步高升,做到了集团的高层,而你却止步于集团的中层,后来更是被发落到机加工厂做厂长吗?”
刘雪鹏两眼中顿时迸射出无尽的光芒,他死死地盯着谷雨。如果说谷雨刚才的话是扎向他软肋的话,那么现在谷雨的话就是捅向了他的心窝。他内心深处其实是一直有“恨”存在的,他要恨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凭什么一个个不如他的人都走向了高位,而他对集团忠心耿耿,能力强,深得底层员工的拥护,可是他却始终得不到提拔,只能郁郁不得志,蹉跎了岁月,慢慢地变老。
谷雨一点都不示弱地盯着刘雪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很简单,就是你少了一份眼光,或者说,”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这里少了一根弦。从小的范围来讲,你的整改措施非常好,几乎不可能更好了,但是放到更大的范围来看,就不行了,你没有放到总体的大环境来看,就像是你以前在集团公司的全体中高层会议上,当面和我爸争吵顶撞一样,我爸之所以恼火,把你发落到机加工厂,绝不仅仅是因为你不给他面子,更多的还是因为你没有看到集团那时候发展到了一个瓶颈,急切地需要一个突破瓶颈的契机,这才是集团那时候压倒性的一切,是总体的大战略,你没有注意到,没有考虑到。当然,我不否认,我爸那时候昏了头,信了不该信的人,选了一个糟糕透顶的项目,吃了大亏,让集团陷入到了万劫不复之地,但是这不能说明你比其他人高屋建瓴了一次,你战略眼光的欠缺是你的死穴,你所认为的你站得高,看得远,实际上不是战略,而是战术,战术再好,战略错了,你还是必死无疑。”
刘雪鹏实际上是很聪明的人,谷雨的一番话,让刘雪鹏如遭雷殛,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跟他说的这么透彻,他也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个人要服从全体,个体要服从全局,这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但是在实际中,又有几个能够做到这一点?
仔细想开,他在集团的发展中,似乎是在几次关键的发展节点上,站错了队,和谷长松拟定的集团发展战略相悖,这才导致他升迁的步伐一次又一次的延误,而那几次,事实证明谷长松并没有错,而是他错了。
良久,刘雪鹏闭上了眼睛,两行老泪潸然滑落。这眼泪是懊悔,是明悟,更是一种解脱。
谷雨从放在桌子上的卷纸上撕了一块下来,递给了刘雪鹏。
刘雪鹏接过,擦了擦泪水。“不好意思,谷少,让你看我的笑话了。不怕告诉你,这么多年,我对谷董还是有很多怨言的,可是今天听了你一番话,我才知道我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不冤,我有很多自身的问题。咱们爷俩应该早点见面的,你要是能够早点点醒我,我也不会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谷雨却是一笑,道:“咱们爷俩今天见面也不晚啊。刘叔,我这次来,可是带着十足的诚心而来,我希望你来帮我。”
“你都说了,我有那么多的缺点,你就不怕我把事情给你办砸了?”刘雪鹏撇着头,看着谷雨。
谷雨淡淡地一笑,道:“有些缺点,是可以改正的。何况,你没有听说一句话吗?绵羊在猛虎的带领下,会变成一群猛虎,若是换成一群猛虎在虎王的带领下,又会怎么样?”
“这么说,你认为你是虎王了?”刘雪鹏看着谷雨,盯着他问道。
谷雨一挺胸脯,当仁不让地道:“舍我其谁。”
在这一刻,刘雪鹏在谷雨身上看到了谷长松当年的影子,不,或许比谷长松更伟岸,更自信,恍惚间,刘雪鹏有了种时光倒流的感觉,那时候,他刚刚追随谷长松,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现在,自己又要追随谷长松的儿子了吗?他会带着自己走向什么样生活?创造什么样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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