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师芮只有片刻的慌乱,很快就重新打起精神,她轻手轻脚地起身,捡起墙角立着的扫帚,一步一步朝窗户边靠近。
秦师芮越是靠近就越是心情沉重,因为窗外那东西显然是个活物,不知为何不断用毛发蹭着她的玻璃,秦师芮更看见玻璃上清晰可见的划痕,那么深的划痕足以证明窗外的东西有多么凶残可怕。
如果没能将其驱逐反而惹祸上身怎么办?
秦师芮不是没有顾虑,只是比起顾虑,她认为更应该采取实际行动。
秦师芮轻手轻脚走到窗边,窗帘干净整洁,深蓝色绣着瑰丽的花纹,窗帘是拉起来的,只有一片深蓝之间有很小的缝隙,能够勉强看到那东西的一部分,秦师芮骨节分明的手指抓着柔滑的窗帘,并盯紧窗户锁扣做好动手的准备,接着就屏气凝息眼也不眨地集中注意力。
沈黛看起来毫无察觉,她一点点蹭着玻璃觉得身体很舒服,体内那股燥热也被压制住了,沈黛正打算起身抖一抖毛发,就忽然听见窸窣的声响,那声音非常的轻微,只是沈黛现在恢复了灵力,如果不是刚才太过分心恐怕早就发现不对劲了。
沈黛第一反应是秦师芮醒过来了,她身体僵硬了几秒,还是怀着一探究竟的心思慢慢她将脑袋凑过去,这个动作做起来是很有难度的,因为窗沿面积狭窄,沈黛只能局促地缩起身体,看起来就像修长矫捷的身躯被揉成了一团毛球。
沈黛极其艰难地将双眼凑向窗帘的缝隙处,被猛地映入眼帘的秦师芮吓了一跳,就在她视线刚触及秦师芮的一刹那,秦师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开窗帘,扭开锁扣,提着手中的扫帚,用棍棒的那一端卯足力气捅向窗外的狐狸。
起先受到惊吓大脑空白的沈黛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就被捅得猛地失去重心往下面笔直摔了下去。
她原本是可以躲开的,只是秦师芮的出现让沈黛愣住了,径直往下跌的时候,她突然有点忘记恢复了灵力,吓得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声来。
秦师芮使劲将那东西戳出去,只看见眼前大片大片的雪白,并没有看清那蹲在窗户外面的究竟是什么。
她听见尖叫声有些疑惑地低头向下看去,四楼其实并不算高,按道理应该早就掉落到地面了,但秦师芮低头看向别墅外面的时候,却发现路灯照着的地面空无一物,好像那东西突然就凭空消失了般。
夜沉寂得可怕。
沈黛惊悚地扑棱着总算缓解了坠地的冲击力,她抓住一楼阳台的铁栏,轻巧灵活地蹦到地面,仍然有点懵逼想不通事情为何会朝着这样的轨迹发展,那声惨绝人寰的尖叫使得公寓亮起了好几盏灯,沈黛不敢在原地久留,贴着墙角迅速窜进就在旁边的花园内。
沈黛四肢发软一脸生无可恋地蜷缩在花园灌木丛旁边,之前雪白没有沾到丁点污迹的毛发被泥土弄脏了也浑然未觉。
妈妈呀,要吓死狐狸了!
第9章:
过鬼门关,经黄泉路,便是森然染着猩红血色的忘川河,河内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狰狞可怖。
地狱终日阴沉不见阳光,天空灰蒙蒙一片,灰暗又死寂,浓黑的雾气萦绕其中,夹着忘川河内孤魂野鬼凄惨的悲鸣,使气氛凝固着压抑的味道。
忘川河上有一奈何桥,桥以青砖铺成,孤零零的没有护栏,桥上排着长队,神色麻木的鬼魂一一朝前行走着,经过孟婆的时候,便领一碗孟婆汤喝下,喝过孟婆汤就了前尘旧梦,断前因后果浮沉旧事爱恨情仇。
孟婆容貌姣好,不过双十年华,着一袭素色曳地长裙,广袖擦着汤池沿边,边缘已摩擦得毛糙破旧,她面色苍白,不断重复的动作看起来僵硬麻木,眼眉低垂着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
又一碗孟婆汤盛好,却始终不见有鬼魂来接,孟婆掀起眼皮看了看,又将孟婆汤递给了后面的鬼魂。
沈黛不喜地狱的阴冷,披着件能裹起全身的黑色斗篷,她见孟婆抬起头,便微低头抬高手臂掀开斗篷帽檐,现出掩在帽檐下妍姿艳质的美貌。
孟婆机械般的语调响起,“找我何事?”
沈黛笑道:“找你买情蛊。”
孟婆森然的眸子盯着沈黛看了几秒,毫无情绪起伏地说:“我为何给你?”
沈黛从袖中取出一片衣角,刚取出就被孟婆猛地抢了去,孟婆低头深深嗅着衣角上残留的味道,木然的情绪变得多了点人情味,眼底深处从起初的呆滞麻木蜕变得携着浓郁压抑的悲伤。
孟婆将那衣角珍爱地折叠放入衣内,又问沈黛,“可是为狐骨选择的主人?”
沈黛没有隐瞒之意,“是。”